姐妹窩 by H

短篇小說「女人香」系列 小說

「瑪格,我有話要和妳說…」當秀秀對我說這句話的時候,我認為和我猜想的事情不會相差太遠,應該是她母親生病,須要用錢,因此不得已要向我開口之類。

事實上,我也把這筆錢都準備好了。

「秀秀,妳說,有甚麼我可以幫妳的…」我拉著秀秀,坐在客廳的沙發上。

「瑪格,妳也知道,我媽媽最近身體真的不好,需要一些醫療費,我自己一個人照顧她,真的覺得好累…」最近秀秀的臉上,的確有露出了倦容。

「我知道,秀秀,不好意思,我最近店裡面生意也忙,都沒有幫到妳…」我自己最近的確也沒太多時間關心她,但至少希望她能夠了解我的心意。

「才沒有…瑪格,妳已經幫我太多了…所以,我有個想法……」

「妳說…」

「前幾天,小威向我求婚了…我決定,搬離開這邊……」秀秀說完這句話之後,頭是低下,而眼神不敢望向我的。我,並不喜歡別人用這樣的姿態對我。

一時之間,我說不出話,整個客廳的氣氛,僵了。

「…對不起,瑪格…只不過,我的行李都已經收拾好了…小威…會幫我照顧我媽,也包括了分擔我媽的醫藥費…」秀秀率先打破僵局。

「是為了錢嗎?為了錢妳願意跳進這個黑洞裡?妳忘了我們那些朋友結婚之後都遭遇什麼事情…妳忘了妳年輕時候談感情受的傷害了嗎?」我說。

「不會的,小威…他不是那種男人……對不起,瑪格,對不起…但,我已經決定了,而且,等等小威就會來幫我把東西載走了……」秀秀說完話之後,沒等我反應,便自己站起身,走進了她的房間當中。

我…卻感覺到心口,有個裂痕……

我的英文名字叫做瑪格麗特,因為太長了,因此朋友們都叫我瑪格。今年38歲的我,經營服飾業,不知道是老天給我的彌補,還是我真的很有商業頭腦,至今雖然單身,但靠著賣衣服,以及靈活的理財,到目前為止,經濟上算是相當優裕。我甚至在市區裡面,買了一棟房子,上百坪的空間裡面,隔了八個房間,除了我自己居住,以及一個客房之外,另外六個房間,「原本」,都住滿了我的好朋友。

其中包括了一個40歲的優格,兩個38歲的秀秀和可麗,一個39歲的花花,還有兩個36歲的米那與小童。

是的,都是女生。

秀秀和可麗是我高中同學,米那與小童原本是我的店員,後來則是變成了好朋友,花花和優格則是買衣服的客人,後來變成了無話不談的姐妹淘。

我們之間有著共同的地方,就是年輕時候被男人騙過很多次,劈腿,外遇,墮胎,被騙積蓄等,這些女人的傻事,我們幾個身上都發生過。

裡面最可憐的,應該算是我吧……

不但結過婚,婚姻中還遇到家暴,後來因為對方外遇而分開……在那段年輕的時光裡,我們這幾個女生幾乎每天都是靠酒精與藥物才能夠撐得過去,而更重要的,我們因為彼此的支持,才走過那段時光。

在那之後,最有經濟能力的我,決定買一間房子,希望老了之後就是我們幾個女人一起住,互相照顧,並且再也不要走進婚姻。有男人的話,只要約會,不要約束,這樣一來,只要一看勢頭不對,立刻就可以離開。

我將這房子稱為「姐妹窩」。

只不過,去年年初,比較年輕的小童,還是傻傻的走入回頭路。就和現在的秀秀一樣,她和約會的對象因為談戀愛沖昏了頭,答應了對方的求婚,就在我們每個人都很替她感到擔心的情況下,她搬離了姐妹窩,和一個我從沒見過面的男人,共組家庭。

萬萬想不到的是,和我感情最好的秀秀,竟然在這個時候,也做出相同的決定,這讓我這個「姐妹窩」的主人,一時之間,不知道要如何告訴每個人。

我一個人枯坐在客廳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後,我看見秀秀拎著大包小包,從她的房間當中走了出來。

「瑪格,就麻煩妳告訴姐妹們了…這段時間,真的…很感謝妳…」秀秀的眼眶紅了,看見這樣的她,我又怎麼能苛責她什麼……!?

我向前抱住了秀秀,強忍住鼻頭的酸意,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。

「如果…受委屈了…還是可以回來……」我話一說完,秀秀抱住我更緊,這讓我實在忍不住眼睛裡的淚水,往下掉的衝動。

「…好,我知道,小威在樓下等我了…」秀秀的體溫逐漸地離開了我的懷抱之後,我眼睜睜看著她,走出了「姐妹窩」的大門。

然後,我整個人無力地,攤坐在客廳的沙發上。

說實在話,我其實心裡面也不知道自己的情緒是甚麼…是替秀秀感到高興,還是難過自己還在這個「姐妹窩」當中,究竟這段婚姻會是好的,還是壞的,究竟留下來的人,是幸福的,還是悲哀的……!?

我大概失神了二十分鐘左右,忽然,大門的鈴聲響起。

「……忘了拿東西嗎……!?」我想,應該是迷糊的秀秀回頭,我急忙的去開了門,在那門之後的人影,可給了我一個驚嚇。

「瑪格姐…我,可以搬回來住嗎……??」眼前另外一個提著大包小包的人,赫然是去年因為結婚而搬出去的小童,看她的臉色,我大概猜得到是怎麼回事。

「進來,快進來……」我說。

小童放下了兩手手上的行李,一把就將我緊緊地抱住,放聲大哭。

「…瑪…瑪格姐…對不起,我……應該聽妳的…他…他騙我…」小童在我的懷裡哭得聲嘶力竭,我也只能安撫她。

「沒事,沒事…回家了,回家了……」這接連兩個姐妹的進出,讓我的心情有如雲霄飛車一般地起伏。小童的回歸,再度堅定了我,成立這「姐妹窩」的用意。

我走到每個人的房間門敲了敲,大聲吆喝著。

「出來了,趕緊出來了,妳們看是誰回來了呀……」在我的號召之下,所有房客都走到了客廳,看見小童之後,驚呼連不斷。

其中最激動的應該是和她最要好的米那。

「傻瓜,小童是傻瓜,我當初就和妳說,不要再相信這種事情…妳就是…妳就是…」米那一句話說不完,眼淚已經流滿臉上,小童更是看到好姐妹的真情流露,緊緊地抱住米那。

「好了,好了…不要哭了……」我趕緊跳出來主持大局「今天對『姐妹窩』來說,是個很特別的日子,因為…秀秀搬走了,她做了和去年小童一樣的決定……」當我話說至此時,全場一片驚嘆聲,我也分辨不出是高興還是嘆息。

「不過呢…小童回來了……所以,不管是因為小童或是秀秀的事情,我們都要來慶祝一下,優格姐,妳負責小菜,可麗妳去買紅酒,花花把餐廳準備一下,米那…妳就陪小童把東西拿回房間吧……」

「好……」眾人齊聲回應著我。我估計,今天晚上應該是不會有人清醒著走回自己的房間了。

正當可麗穿起外套,準備出門的時候,大嗓門的她,卻在門口尖叫了起來。

「怎麼了,怎麼了……」每個人聽到可麗的聲音,都放下手上的事情,往門口聚集,我則是最後一個到達。

只見可麗驚訝的指著門口外的一個男人-一個手拿一大束玫瑰花的男人。而我,認識他。

他是,麥克斯-是我最近三個月來約會的對象-年僅35歲,是個小有名氣的室內設計師。

麥克斯從這群女人堆中,好不容易看到了最後面的我,接著,單膝下跪。

「瑪格,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我心中的感覺,我只希望直接地告訴妳,我愛妳,我希望,可以和妳一起度過未來的幾十年……」麥克斯說話的同時,同時很不免俗地秀出了他手上的求婚戒指。

這時候姐妹們全部不約而同地看向我,而我腦中,則是一片空白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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