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遇到了問題，一個關於感情上的選擇題。

 

話說在前頭，我沒有劈腿，只不過，事情的發展剛好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，逼得我不得不做出決定。

 

大學畢業那年，我和交往了一年的學長威力被迫分手，原因不是我不喜歡他或有第三者介入等因素，而是他必須出國求學，更有可能在國外定居，一種無法肯定的不安感，逼得我和他妥協的分了手。

 

威力的家世好，身材高，還有著俊帥的外表。

 

然而緣份既然要我們分離，我不會強求，我更相信自己不是不能碰到另外的好男孩，於是在22歲那年，我和威力分了手，我記得，當初他是這樣和我說的。

 

「香奈兒，我非常喜歡妳，雖然我們現在要分手，但是我希望，將來有機會的話，可以和妳結婚，一起生活…」沒錯，我叫做香奈兒，不但因為喜歡那品牌，也喜歡那個創辦人，我甚至因此在左手手腕上，刺上了那雙C的標記。

 

當時對我而言，威力的這番話，我只會把他解釋成客套話，不以為意。

 

三年過去了，我在25歲的時候，認識了一個電視圈的製作人。這個人不高不帥，只不過過人的口才，以及無法掩藏的才華，讓我瘋狂的為他著迷，雖然，我是表面上完全不露痕跡的那種人。

 

他叫作小湯。

 

或許我認為自己掩飾得很好，但在我們第三次見面的時候，小湯就說出了驚人之語，也或許，說出這些話，和他這個人的特質，是完全符合而稱不上「驚人」這兩個字的。

 

「香奈兒，我不想多說甚麼，我現在有女朋友，如果明天我打手機給妳的時候，第一次與第二次妳都不接電話，第三次才接起來的話，我就相信，妳想和我在一起，那麼，我會結束掉現在這段……和妳交往…」我必須承認，這麼看穿我心思，這麼吸引我的鋪陳，實在令我無法抗拒，想當然爾，沒幾天的時間，我就和小湯開始交往了。

 

和小湯交往的過程實在是精采的。

 

在週末的時候他會忽然開車載我到機場，隨便找了個國家當作目的地，買了機票，就這樣飛過去。在平日的時候，他會忽然運用工作之便，刻意找我的老闆吃飯，要我作陪。

 

不管是刺激的，驚奇的，新鮮的生活方式，小湯都可以安排的令人舒坦，彷彿身處在永遠不會停止的雲霄飛車上，尖叫不斷。

 

可惜，小湯偶爾的小出軌，更是會令我發狂。

 

「生命裡面沒有插曲，就像是電影裡面沒有高潮起伏，我是刻意安排一些反派的角色讓我們的愛情故事增添情趣……」這是他一貫的說詞。

 

在幾個禮拜前，他與某個小模出遊又被我抓包之後，我決定要與他分手。雖然尚未說出口，但是我相信這一次不管他再說甚麼，我都不會再接受了。

 

巧的是，在冷戰的這段時間內，我碰到了從國外回來的威力。西裝筆挺，風度翩翩的他，在某個路口看到了我，停下了他的賓士車，優雅的走了下來。

 

驚奇的不只這件事情。更誇張的是威力後面說的話。

 

「我在台灣成立公司了…我決定留在台灣發展，也一直在找妳…我想要娶妳…」看著頭髮梳得油亮的威力，我真不敢相信我的耳朵，以目前的他看來，絕對是企業鉅子，一堆好女人等著要送上門的那種所謂鑽石單身漢。

 

我當然不可能立刻就答應，只是希望可以保持聯繫，更曲折的事情卻在這之後發生，那個不按牌理出牌的小湯，竟然也說出了類似的話。

 

「香奈兒，對不起，我不會再犯，相信我…我知道妳不會相信我，但，我決定…決定和妳結婚……」這種幾乎不可能從小湯口裡說出來的話，讓我聽見了，我不但不能相信，還不知道該怎麼決定。

 

威力，和小湯。如果我選擇了其中一人結婚，我想，我下半輩子的生活，應該就會有很大的改變……

 

於是，我一如往常的來到了占卜婆婆住的地方。

 

這裡是我從國中開始，只要一遇到抉擇性的問題，就會跑來尋求解答的場所。占卜婆婆很神奇，她總像是可以看穿未來，只要是關於我自己的事情，她都可以精準的給我很好的建議。

 

我不知道占卜婆婆幾歲，因為每一次來看她，她都有著不同的打扮，甚至連她的面貌，也都遮遮掩掩，令我很難辨識。

 

這一次走進占卜婆婆的住處時，我看見占卜婆婆從房間裡面緩緩地走了出來，我這才發現，她的腿，應該是左腿，似乎已經跛了。

 

占卜婆婆今天的打扮比較單純，只有在頭上綁上了頭巾，這讓我還可以看清楚她的面頰，然而那卻是消瘦而失去彈性，整個人像是沒有元氣的皮包骨。

 

除此之外，那皮膚上有著大小不一的疤痕，我估計，那是長期被虐待或是毆打所留下的。

 

「小姐，今天，又想要問甚麼呢……??」占卜婆婆說。

於是，我把威力和小湯的情況說了一遍，占卜婆婆只是聽，一句話也沒有發問。等到我全部都說完了之後，婆婆的眼神，雖然看著我，但卻像是在思考什麼。

 

「妳自己…心裡都有答案了…還須要問我？」婆婆說。我這時有點驚訝，因為我的確心裡面比較傾向於和小湯在一起，那一種刺激而有趣的生活，我相信一般人都很難可以戒得掉的。

「或許…我有了答案，可是…我還是想聽婆婆的想法……」我說。

「和小湯在一起生活不安穩，只有刺激，和威力在一起生活無憂慮，但沒有樂趣…以過來人的立場來說，當然是和威力在一起才是對的抉擇呀…」婆婆說話速度不快，但是每一個字都打中了我的心坎。

 

我自己心裡面也開始思考起來，如果真的和小湯結婚了，我每天都得要提心吊膽，不管是精神上，或是感情上，似乎都容易會產生問題，如果把兩個人的條件擺在檯面上來看，不管是哪個女人，應該都會選擇威力吧。

 

我知道，聽完了婆婆的話之後，我的決定，開始傾向往威力多一點。很奇妙的是，這時候我看到婆婆的面孔，皮膚像是瞬間美白了不少，臉頰上的肉也豐腴了起來，就連傷痕，都消失了好幾處，看起來，和剛才相比的話，簡直就像是另外一個人似的。

 

更令人驚奇的是，婆婆這時候站了起來，走往茶几旁倒茶，我注意到那條原本是肢障的腿，現在看起來完全沒有毛病，也就是說，眼前的占卜婆婆，和我剛進來看到的那個人的身體狀態，完全不同。

 

「婆婆…妳到底是……??」我止不住好奇心，雖然每一次看到婆婆都有特別的感受，但是今天的變化真的是太奇妙了。

 

婆婆看著我，笑了。她甚至取下了頭上的頭巾，露出了整個外觀，那根本不像是甚麼老太婆，反而像是一個雍容華貴的貴婦人。可以想像得到，她過著非常好的一種生活，才會有這樣的形體。

 

接著她慢慢地撩起了手上的衣袖，露出了自己的左手腕，手腕上面赫然出現了那雙C的圖案，和我手上的圖案不但花紋一樣，就連位置也相同。

 

「…香奈兒…因為…我就是妳…六十歲時候的妳……妳要知道，當妳做出決定之後，六十歲時候的我就會因此而改變了……千萬要慎重呀……」占卜婆婆說完這些話之後，那圓潤的面孔上露出了祥和的笑容，接著，轉身走進了房間，再也沒有出來過……

 

我的心中，此時也做出了決定，我認為，感情上的任何決定，就是要自己負責任……

 

然後，我拿出手機，撥了通電話出去。

 

「喂…威力嗎？」我說。

「香奈兒!!我一直在等妳的回覆……」威力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急促。

「不好意思，讓你等了這麼久……」

「不會…我等妳…已經夠久了，不差這一小段時間……」

「我決定了…」

「嗯??」

「我決定……嫁給我現在的男朋友小湯……對不起……」我說。

 

……接著，我聽到了一段很長的沉默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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