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尼的朋友 by H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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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初自我介紹的時候,我一直在想說,我要用什麼樣的背景和理由,來說明自己報名這個課程,才不會讓人家覺得奇怪,現在看起來,是我想太多了。

這門鑽石鑑定課程,短短三個月的時間,就要價幾十萬,雖然說是國際知名的鑑定機構,但是要價實在不低,最重要的是,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心智下,報名這樣的課程,走進這樣的場所。

或許只是希望多花老公的錢吧。

我叫做Ada。今年不到三十歲的我,其實已經結婚五年了。我的老公賽門在電子業上班,收入不錯,長相不錯,對我也不錯,只不過,三年過去之後,一直想要有小孩子的賽門,在我們兩個都沒有避孕的情況下,卻一直等不到好消息,他雖然嘴巴上沒說,但是我知道他心裡在意。

醫院也去了,兩個人都檢查了,答案是-沒有問題。

沒有問題…基本上,才是問題的開始。

賽門開始疏遠起我,我不懂那所謂的「應酬」怎會開始變多,他待在家裡的時間開始減少,我們之間為了閃避那話題,甚至連彼此的身體都不願意多觸碰。

我對賽門越來越感到陌生,有時候半夜還會出現那種響了兩聲的電話,我知道賽門和我都醒了,但是我裝作睡著,賽門則是裝作不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。

我的朋友們,報章雜誌上,所有的訊息都在提醒我,這段婚姻已經亮起了警報,甚至很多人要我直接問賽門,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,或許,已經到了要離婚的地步,也不一定……

但,我堅持不說……

我認為,我有自己的溝通方式,或者說是解決方法,包括了朋友都搞不懂我忽然在這個時候,跑來報名這什麼昂貴的鑽石鑑定班是哪門子道理。

這個班一個禮拜從禮拜一上到禮拜五,耗時三個月。也就是說,這三個月的時間裡面,我會將大部分的精力,花在這件事情上面,既然錢都花了,不管怎麼說,到了最後的考試,一定也要通過才行。

課堂裡面的人不多,第一天上課,就已經決定了往後的座位。我那天來的時候,恰好桑尼身邊的位子是空的,我就這樣坐在了她的身邊。

桑尼是個很年輕的女生,大學才畢業兩年,說是不知道自己未來的動向,但是報名了這樣的課程,我大概可以想像,她將來應該是要朝珠寶界的生意邁進。

第一次上課的時候,或許是因為緊張,我沒有仔細看清楚桑尼的臉,只記得她是短頭髮的形象,對我來說,應該就是「年輕」這兩個字,最適合形容「桑尼」了…然而,第二第三次上課以後,我才漸漸發現,我這個同學,可能不是只有年輕這麼單純的魅力而已。

某一次我們一起共用手持放大鏡的時候,我很近距離的看到了她的五官,她不像時下一般的年輕女生,眼睫毛貼得老長,那真實的眼妝,反而可以讓我感受到,她那眼神的深邃,看一眼,似乎就會被吸引住一樣,很捨不得把眼光從她的臉上移開。

從一開始的陌生,到一起面對課程的沈重壓力,不知不覺間,我和桑尼越來越熟悉,那種共同應付考試的革命情感,讓我們聊天的話題越來越廣。

某一個禮拜五下課後,我們甚至一起去吃了晚餐,在喝了一些酒以後,我毫無防備的洩漏了自己的心事。

「桑尼,妳有男朋友嗎?」我說。

「…算…沒有吧……」

「那真好……唉…」我嘆了口氣,那是真心的嘆息自己的生活。

「Ada姐,怎麼了…妳老公不是對妳很好嗎…??」桑尼的眼神很天真,我真不想讓她知道,婚姻是多麼複雜的一種生命歷程。

「…桑尼…如果妳要交男朋友,千萬…要讓Ada姐看過…我一定…可以…幫妳…判斷什麼是好男人……」我帶著七分酒意,豪氣干雲的說。

「…真的嗎……??」桑尼看起來,還真的像是考慮了起來。

「妳不是說妳現在沒有男人嗎……還想什麼呀……??」我說。

「…對…對呀…那,我有男人的話,一定帶給Ada姐看……」那天晚上,關於男人的話題,大概就聊到這裡為止。

我帶著酒意,回到了家裡,卻看見了那冷漠的老公賽門。

「怎麼?今天這麼早回來?」我笑笑,看著牆上的鐘。

「…早回來就看到妳這個樣子…或許我晚點回來會好些……」賽門連看都不看我一眼,活像是我在這個家裡是多餘的擺設品般。

「…你根本不是想要早回家,少在那邊假裝愛家顧家……」

「Ada,不要亂講話,我不想吵架……」

「是不是你外面的女朋友,今天佳人有約,沒空陪你呢…??哈哈…」我一邊笑著,一邊把皮包丟到了沙發上。

「……妳最好停止妳的揣測,這只會讓我們之間更糟而已……」果然,賽門動了脾氣,頭也不回的,又出了家門。

一聲甩門之後,整個家裡,回到了一貫的冷清。

到底,是我的揣測,還是我說的話命中了他的死穴……!?我落寞地走進了房間,拉出了床頭櫃,拿出那獨特的小猴花紋的牛皮紙袋,然後取出了牛皮紙袋裡面,那一張張賽門的照片,一張張桑尼的照片,一張張賽門和桑尼在桑尼的小房間裡面,溫存的照片……

徵信社證明,朋友們都說對了,所有的徵兆都顯示了賽門的外遇,但,我不想從賽門這邊戳破,我有我自己的想法……

雖然,我一開始,對於這份自己的想法帶著點模糊……究竟,我是想要找個機會,和桑尼攤牌,還是想要瞭解這個賽門愛上的女人,是怎麼樣的一個人。

那天晚上,賽門沒有回來……

不知怎麼搞地,那個週末連著幾天晚上,我的心,跳得比一般時候來得快速,我相信,我那天刻意的說破,有對賽門造成了一些影響,因為那是我從來沒有講過的字眼……

星期一的鑽石課程裡面,我的隔壁座位是空的……這讓我心裡面,更加的緊張了起來。以我這段時間認識的桑尼,她是個個性柔弱的女生,我估計,賽門並沒有讓她知道賽門已經結婚的事實,而前幾天我的態度,或許有可能造成賽門的內疚,進而對桑尼說出了實情。

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,我不太敢想像,桑尼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。

下課之後我緊急的打給了桑尼,連續十幾通電話都沒人接,我越來越感到害怕。直到了晚上,我才忽然地接到了桑尼的電話。

「Ada姐……我……嗚……我……」桑尼一聽到我的聲音就哭了起來,待我問清楚之後,才知道她割了手腕,進了急診室。

「我好愛那個男人…我願意為他作任何的事情…我願意為他生小孩…作什麼…都可以……但沒想到……」桑尼崩潰的在電話那頭嘶吼著,我只能不停的安撫她,並且答應她過兩天去她家看她,照顧她。

我和賽門的問題,不應該波及這樣的小女生……這一天晚上,我回到了家裡面,當我將燈打開的時候,才發現賽門憔悴的坐在了客廳的角落,我看著賽門的模樣,雖然假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,但是我心裡當然很清楚,桑尼這次的事件,讓賽門也崩潰了……

不知怎麼搞地,我在心中,很輕易的做出了決定。

「我們簽字…離婚吧……」說完之後,我並沒有多看賽門的反應一眼,只是靜靜的走進了房間裡面,腦海裡迴響的,一直都是桑尼那最後一句嘶吼的話。

「我願意為他生小孩……」

過不到兩天,賽門已經將文件交給了我,甚至我們一起到了戶政事務所,迅速地替這五年多來的婚姻,劃下了句點。

那天晚上,我依約到了桑尼的套房,她已經出了院,但是手腕上還是綁著厚厚的繃帶。

「Ada姐,謝謝妳來看我,我沒事了……」

「沒事就好,沒事就好…」我盡量不想去提到感情的事情,因為我不知道賽門是否已經告訴她,我們已經離婚的事,但,我相信之後,賽門會給這個又天真又討人喜歡的桑尼,一個很好的家庭才是。

在我們閒聊了幾句之後,外頭忽然傳來垃圾車的聲音,只見桑尼急忙得跑到了廚房,拎著兩大袋垃圾就要門外跑去。

「Ada姐,妳坐一下,我這幾天的垃圾不趕緊丟都發臭了……」我還來不及回應,桑尼就一溜煙的衝出了門外。

我一邊笑著,一邊無意識的看著桑尼的套房,心頭,不自覺得輕鬆了起來。只不過,在某個瞬間,我的胸口,忽然浮起一種好奇特的熟悉感……

在客廳的茶几底下,擺放著多本的時尚雜誌,其中,雜誌與雜誌間,夾著一個牛皮紙袋,紙袋上面,有著我曾經看過的小猴花紋……

我的眼睛無意識地張得老大,手指帶點發抖,將那牛皮紙袋從雜誌堆中抽了出來,解開了牛皮紙袋上的繩子之後,倒出了一堆照片。

接著我看到了,都是我,我和賽門,以及我和賽門在家裡面的照片……甚至,有一張照片,是我到鑽石鑑定機構的櫃台,報名時被拍下來的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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