愛情心電圖 by H

短篇小說「女人香」系列 小說

……我真是個電腦白痴。

自從我回到家,我用了各種不同的搜尋引擎,輸入關鍵字「心電圖」三個字之後,除了出現了一些大醫院的名稱以外,我就只能看到真正醫學上關於「心電圖」的解釋,可是不管怎麼找,都沒有阿壯被我搜出來的那個檔案相關的網頁。

那真神奇。

只不過,每每到這種時候,我就覺得自己好笨,開始怨恨自己為甚麼當年不選修電腦,為甚麼不去就讀電腦相關科系,當人家在說「雲端」,當人家在說「app」,當人家在說「ios6」什麼的時候,我就只能夠攤在電腦前面發呆,然後對著人家拿出來的檔案興歎。

……我真是個表達白痴。

我知道,我這樣描述這件事情,一定沒有人看得懂,究竟這是怎麼樣的一個情況,那「檔案」是什麼?阿壯又是誰?輸入「心電圖」又是要尋找什麼資料,我急著想要解釋我就在回到家十分鐘之內的心理變化以及感觸,卻越是著急,越無法說明清楚。

每每到這種時候,我就覺得自己好笨,為什麼當年不選修中文,為甚麼當年不去就讀更人文的科系,這樣的話,當我想要使用簡單幾個字來解釋,我在一瞬之間所得到的結論時,我或許就不用寫這麼多中國字,甚至還讓人家搞不清楚,我到底想要說什麼吧……

好吧,讓我從頭開始描述。

我叫做阿弱,一個三十歲的女生。從小到大談了不少次戀愛,但是總沒有好下場。當然,我所謂的好下場就是…可以結婚之類…的下場。估計我人生中這將近十五次的戀情,全部都短命,並且都被拋棄。

阿壯是我從小到大的一個朋友。算是唯一一個比較有聯絡的異性朋友。他很古怪,很宅,但是很聰明。阿壯的聰明常常令我驚訝,因為在我記憶中,當我有問題的時候,他就會出現,他不只能夠回答我的問題,他甚至可以知道我什麼時候有問題,因此當我們還在求學的階段時,我常常懷疑他可以通靈……

在今天回家之前,我還以為,我終於找出了原因,找出了他這種「聰明」的原因。

事情是這樣的。

三個月之前,我認識了一個新的男人,名字我也不想寫了,就稱他做男人吧。

男人和我以前交往過的男人沒有太多差別,一開始說我很可愛,然後請我吃飯看電影,接著我們就發生了關係,再然後我們就開始很一般的交往,過了大約三個月之後,我就發現他劈腿……

真的,沒有太多意外。

就在我發現他劈腿,並且打了電話要求分手之後,我就接到了阿壯的電話。

「阿弱,出來一下……我有話和妳說……」這不是第一次了,阿壯會在很巧妙的時間點打給我,之前或許是我分手後的過一天,或是間隔三天,然而這一次是最湊巧的,就在我攤牌完之後,阿壯的電話就這麼殺至。

一開始我不太想相信,甚至我心裡面不停的告訴自己說。「不可能吧…哪有這麼巧的事情……」但,我還是赴約了。

像這樣每次都被阿壯知道我發生問題,甚至是發生問題的時間點,並不會讓我感到愉快,因此見面的時候,我的妝有比平常濃一點,我試圖,掩蓋我那其實已經近乎麻木的傷心。

阿壯見到我,並沒有起疑,我也認為,他並不是因為我分手所以才打來。

「走…陪我去吃個東西……」因為阿壯什麼都沒有提起。接著我就尾隨著他,走了大約三分鐘左右,他忽然停在了一家商店門口。

「新開的冰淇淋店…失戀…吃自己喜歡吃的東西會好得比較快……」如果撇除任何因素的話,我其實應該感謝阿壯,因為他抓準了我發生問題的時間點,也幫我想好了解決問題的方法,但,不管怎麼樣,我就是覺得,他嘴角有一種得意的笑,似乎他對於自己這麼瞭若指掌我的一切,感到相當驕傲。

因為,這真的不是第一次了。

「你很得意嗎?你認為每次都可以猜中我最軟弱的時候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嗎?我今天就要告訴你,對,我剛分手,那怎樣…我不想和你吃冰淇淋…可以嗎?」我氣得掉頭就想要離開,而我想,這反應應該是嚇到阿壯了。

「做…做什麼?不用生氣吧……??」阿壯急忙的跑到我面前,雙手張開,呈現出一種很不協調的姿勢,想要擋住我的去路。

「走開…」然而我是真的怒了。

「不要這樣…妳不要生氣,妳要我怎樣,我都可以做……」阿壯宅男的一面表露無遺,這時候我才相信,這傢伙並不是有意要讓我不開心的。

「你說的…要怎樣都可以?」我說。

「嗯……」阿壯點了點頭。

我停下了腳步,看到阿壯的模樣,火氣消了不少,然後我自以為很聰明的,要阿壯用他的秘密和我交換。

「好…很簡單,你要讓我知道,為甚麼你都可以知道我的情緒,我的事情,我發生問題的時間點……」我站出了三七步,看起來活像是野蠻女友。

「這……」阿壯有點扭捏。

「不願意是嗎??哼……」我假裝不高興,就要掉頭走人。

「等等…等等…我說我說……」阿壯又緊張的拉住了我,接著在他的背包中,像是在找尋著什麼東西。

「有法寶?」我問。

「這個啦…都是靠這個……」阿壯掏了半天,終於從包包中拿出了一堆紙,只見紙張上,畫著像是閃電般的符號,忽上忽下的直線。

「這是啥?」我問。

「ㄟ……愛情…心電圖……算是…一個程式吧?」阿壯說。

「原來如此…你利用這個程式,算出我什麼時候心情好,什麼時候發生問題,是嗎?原來如此,原來如此……」我一把將阿壯手上的紙搶了過來,一副恍然大悟的看著阿壯。

「好,我也要上網去找這個程式,到時候,就會變成我瞭解你出糗的時間點了…你給我等著……」語畢,我拿著那堆紙,揚長而去。

然而,回到家之後,十分鐘過去了。我沒有找到任何的相關程式,或是網頁。於是,我翻開了從阿壯手上得到的紙張,一張張看著,看著……

……我真是個愛情白痴。

當我仔細的閱讀每一份報表上面的事件與數字時,我才發現自己對愛情的敏感度有多低。後悔當初沒有多選修一些愛情相關的課程,或者是「認識異性」之類的學分。

假如說,紙張的橫軸是時間點(包括了發生的事件),縱軸是心情高低度的話。每份報表上就清楚的註明著如下列的數值。

橫軸「3月5號小弱與約翰開始交往」,對應的是縱軸「好心情90分」。

橫軸「3月10號與約翰第一次接吻」,對應的是縱軸「好心情80分」。

橫軸「3月20號與約翰第一次愛愛」,對應的是縱軸「好心情70分」。

橫軸「3月31號與約翰的朋友第一次見面」,對應的是縱軸「好心情20分」。

橫軸「4月28號約翰第三次騙我」,對應的是縱軸「好心情-30分」。

橫軸「6月2號第二次發現約翰劈腿」,對應的是縱軸「好心情-90分」。

從我第一個男朋友開始,不管是大事情還是小心情,不管是阿壯主動問我,或是我開心的打給他分享,阿壯都鉅細靡遺的紀錄在上面,然後根據我們談話時的口氣,推測我的心情指數,久而久之他得到了我的一份愛情紀錄,就像是「心電圖」一樣,起起伏伏的愛情檔案。

這根本不是什麼程式可以計算得出的,而是阿壯自己紀錄分析得到的結果,靠著我給他的訊息,他自己的細心以及推敲。

講了半天,我還是沒有講到重點……

重點就是,有誰會有這麼多心思和閒工夫,去紀錄解析一個人的愛情心跳,原因只有一個,那就是…他的喜怒,一定也隨著我的心跳高低而變化,而我也一直沒發現,我幾乎,和他分享了所有的心情……

這一次,我估計他推測不到,我心情分數的高度,因為,破百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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