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人心 by H

短篇小說「女人香」系列 小說

我知道在打這電話之前,我心裡的答案是「No」的。但是女人呀,就是這麼奇妙呢,打完電話之後所發生的,和這個男人牽扯不上關係的一些事件,卻可能會影響到我要答覆他的內容。

不過,這還是要看後續的變化,才足以讓我作出結論。

我是Nita。一個專門拍平面造型的小模特兒。也或許是平日工作要接觸各種不同的造型或是人,也害怕因為自己的工作會惹上什麼癡漢或變態,因此只要是休假的時候,我就習慣宅在家裡面,也不喜歡出門吃飯,到最後,速食店的「外送服務」成了我最仰賴的進餐方式。

我記得第一次打這電視廣告上不斷反覆催眠的電話號碼時,我還有點靦腆。外送的那個男生按了我家門鈴的時候,我的小狗花花叫個不停。為了避免花花看到陌生人衝出家裡,我總是把門縫開的很小,然後用另外一隻腳擋住花花,只怕激動的花花越了界線。

「馬爾濟思犬呀,好可愛…」隔著小小的門縫,這個外送的男生還是可以看到花花露出的嘴臉,但我的動作實在尷尬,只希望趕緊付了錢,拿了東西就好。

於是,每一次,都在這樣的情況下,草草的完成了交易。

我並不知道這家速食店裡面的制度為何,但我漸漸發現,似乎每次送外賣的男生,都是同一個人,而且,他好像每一次都試圖和我多講兩句話,但也可能是職業倦怠,我的表情,通常都是冷淡的。

「妳好像不太喜歡笑……」男生一手拿著漢堡給我時,一邊說著。

「我的習慣……」我說。

「什麼習慣…」

「……就是…心情好的時候,讓自己盡量看起來冷淡…遇到險境時,盡量笑得開懷……」當然,這只是為了打發他的藉口。

「我相信,妳的防備心也很重喔……」男生一手拿著柳橙汁遞給我的時候問。

「什麼意思?」

「門呀…妳好像都不想把門打開…」

「喔…因為花花…因為我的狗…怕她跑出去…不好意思,我並不是在防你…平常如果家裡沒有別的人或狗時,我會把門打開的……」我說。不過這是否是藉口,我也懶得判別,畢竟這個外賣的男生,實在不值得我去多花什麼心思。

有時候因為外賣來了,在家裡只穿著內衣褲的我,還得要隨手拿件衣服罩上,實在麻煩,我只能說,負責外賣這種工作的人,並不會讓人家想要長時間和他接觸。

至少對於女孩子來說是如此。

就這樣叫了十幾次之後,有一次這男生在遞給我發票和零錢的時候,忽然他懷中的手機響起。

「喂,對,我是士傑,士兵的士,傑出的傑…對對,我叫作士傑,士兵的士,傑出的傑……」這男生在講手機的時候,兩眼卻一直盯著我看,更奇妙的是,他竟然對電話重複講了兩次自己的名字。

很老套。雖然我的確因此而知道了他的名字。

「不好意思…店裡面的人…呃…我叫作士傑…」男生掛完電話之後,看著我又講了一次名字,然後似乎期待我順勢講出自己的名字。

我點著頭,收完發票和零錢之後,我把僅有的二十公分左右的門縫,關上。

到了前天,也就是我上一次點餐的時候,這個士傑,終於在支支吾吾之後,說出了他心裡的話。

「我知道…妳是Nita…我在雜誌上看過妳的照片…不知道有沒有機會…約妳出去看個電影……妳…妳…不用現在答覆我,下一次…等下一次我來的時候再和我說就好…」這一次很反常,我還沒把門關上,士傑就已經快速的離開我的眼界。

我真的…沒把這事情當作一回事,一直到今天肚子感到飢餓,打算要點餐的時候,我才驀然想起。

只不過,我知道在打這電話之前,我心裡的答案是「No」的。但是女人呀,就是這麼奇妙呢,打完電話之後所發生的,和這個男人牽扯不上關係的一些事件,卻可能會影響到我要答覆他的內容。

不過,這還是要看後續的變化,才足以讓我作出結論。

二十分鐘過去了,好不容易,士傑的門鈴響起。我依照慣例開了大約二十公分的門縫,看著士傑緩緩的放下了他背在肩膀上沉重的外送背包。

「這個是妳點的漢堡…薯條…還有一杯大的柳橙汁……」我發現,士傑今天的頭特別的低,感覺就是不敢接觸我的眼睛,只顧著想趕緊把自己的工作完成。

我從門縫裡面接過了我點的餐點和零錢之後,我並沒有立刻關上門。因為我知道,士傑一定會在最後等待我的答案。

「…那個…Nita…前幾天我問妳的…」士傑的聲音不大。

「什麼?你說甚麼?我聽不清楚耶…」但是我故意把耳朵湊過去,促狹地笑嘻嘻的問著士傑。

「…我…我是說…我上一次問妳的事情……」士傑總算把聲音放大了些。

「可以看著我說話嗎?」我還是一臉笑意,等待著士傑把頭抬起來。

士傑很尷尬的抬起了臉,然後這時候他注意到了我今天和往常的不同。

「…妳看起來很開心…哈…哈…所以是…答應我了嗎……??」士傑用著很忐忑不安的語氣問著。

我帶著笑容的五官注視著士傑,然而我的頭,卻是左右搖晃著。我想在一般人眼裡看來,這動作代表著「No」……

士傑失望了,他再度的把頭垂了下去,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洩了氣的氣球。這時他才意識到,平時不絕於耳的狗叫聲,消失了。

「妳的花花…不在了呢……」士傑頭也不抬的看著以往花花會將狗頭露出門縫的位置。

我點了點頭。依舊笑笑地。

「花花不在…可是妳還是沒把門打開呀……!?我想…我懂了……」士傑持續垂頭喪氣,收拾自己的零錢包,背起了他的大背包,準備轉身掉頭離開。

這一次,我沒有急著將門縫關上,我看著士傑的背影,感覺在士傑要踏出每一步步伐時,整個畫面都像是慢動作般的進行著,而我的心裡面,滿是OS……

穿著速食店制服的士傑,在踏出了兩步路準備離開的瞬間,他忽然放下了肩膀上的包包,快速的轉身,爆發力十足的往我家大門撞過來,我被他的這個舉動嚇了一大跳。

我相信,在大門背後的那個男人也是。

士傑撞進了我家,一轉頭,發現了被他衝撞門後,被門砸到頭的男人,正躺在地上,還來不及站起身來,士傑一個飛撲,再一次的撲在了男人身上,接著就是一拳又一拳,往那男人的臉上招呼。

沒多久,男人終於被制伏了……就像十幾分鐘前他制伏了我,殺害了我家花花一樣的程序……

我知道,在我心裡面,我的答案變了,我想,我會答應士傑,我會給他一個「Yes」的答案,只因為,這個男生記住了我講過所有的話,並且聽懂了我話裡面的所有暗示……

當警方來處理完所有的事情之後,我看著士傑,打算告訴他我心中的感覺時,士傑開懷的大笑著說。

「妳不得不佩服我的眼睛…在那門縫裡,我沒看到花花,可是我卻看到了一個男人穿著鞋子的腳…怎麼會有人穿著鞋子在室內呢……!?果然,我的判斷是對的…」士傑的笑容超級燦爛,我卻笑不太出來……

我決定,答案,還是「No」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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