臉書 by H

短篇小說「女人香」系列 小說

如果要我仔細回想的話,這個在臉書上面看陌生人照片與對話,然後開始判斷推測這個人的生活態度,大概是我和前男友分手之後才養成的習慣吧。

 

因為「前男友劈腿,但是卻是我被甩掉」的這個事實,發生在五個月前,我不能接受,卻也只能黯然吞下,畢竟,我斷不可能再回去找這個壞男人,然而,在這個島國上的法律裡面,除了有規定傷害人身體的罪刑之外,卻沒有制訂規定傷害人心裡的罪刑懲罰。

 

於是我開始足不出戶。我開始上網買東西,上網看文章,上網看看別的男人,藉由自己的想像,試圖讓心裡可以得到一些平靜。

 

我的名字,叫做子一。一個今年已經32歲的天蠍座女人。

 

大約在三個月前開始,我發現到一個還不錯的男人,他在臉書上的名字是「Paul Chen」,不算特別的名字,但我卻發現他相當特別。他的頭髮不長,戴著一副黑框眼鏡,斯文當中卻又充滿陽光,我想,會有這種感覺,應該是他的每一張照片,都洋溢著笑容吧。

 

他的臉書個人狀態上面,很明顯的寫著「穩定交往中」,雖然如此,但還是引起了我的興趣,從他打卡的地點,從他留的每一句話,我都可以去想像,他今天的心情如何,和女朋友相處的情況如何,如果妳和我熟,或許妳不難發現為什麼我會特別在意這個男人,因為,他給人的感覺,和我前男友相當接近。

 

大部分時間,他都是和女朋友出遊打卡,只有少數時間,他是和一群朋友去喝酒唱歌,這當中當然有幾次女朋友沒有跟,只不過,這樣的場合,看起來應該都是一大群人,或是朋友生日之類的聚會。

 

每一次,我只要看到他的照片,我就會笑。

 

甚至,我想像過如果我在街上遇見他,或者是在朋友的Party裡面碰見他的話,我應該要怎麼樣和他聊天,才會不讓他察覺,我,一直,都有在觀察他。

 

某一天晚上,我的某一位新朋友Lucy辦了一個唱歌的聚會,很難得的我走出了我家,到了這個好幾年沒有踏進來過的連鎖KTV。

 

這場聚會至少有三十人以上,一踏進包廂,除了聲音吵雜之外,我的眼睛像是裝了追蹤器一樣,我一眼,就看到了那個男人。

 

Paul Chen。

 

我很清楚,在看到他的時候,我的心裡面,有那麼點悸動。畢竟長期都在臉書上看這個人的照片與生活,如今他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,我當然會有那麼一些感覺,我很快的又掃描了包廂內的其他成員,我可以確定,這個趴,Paul是單身赴會,就像我之前分析的那樣,這是他少數沒有帶女朋友出現的場合。

 

我嘴角笑了一下。

 

經過幾番輪替,我總算是坐到了他的身邊,我不主動講話,我知道,以我在臉書上對他的了解,他一定會先注意到我。

 

「妳好,我是Paul,請問,妳是誰的朋友呀?」果然,喝了幾杯酒的他,臉上看起來微微紅潤,表情更顯可愛。

「Lucy,我是Lucy的朋友…」

「妳好……」Paul雖然拿起酒杯要和我喝酒,但我知道,他的眼光鎖定的部位,是我迷你裙下的雙腿。我知道,他就是喜歡看女人的美腿,而這一點,正好是我可以拿出來說嘴的地方。

「要不要來合唱,『珊瑚海』……」我說。而我看到Paul露出得意笑容,我心裡也很開心,畢竟,這就是我這幾個月來觀察他臉書所得到的成果。

 

這就是他的拿手歌曲,因為這首歌的調子高,一般男生,不見得可以唱得上去,然而對Paul來說,音準不夠好的他,卻可以因為這首歌,讓女生對他有好感。

 

從這首歌之後,我就再也沒有離開過這個位子了。我不知道身邊是否有別的女生想要坐到這裡來,但是自從我被甩掉以後,我就很清楚一件事情-女人,要捍衛自己的地盤,絕對,不可以輕易的退讓。

 

我和Paul開始喝酒,划拳,我刻意講了他喜歡聽的話題,討論改車,討論籃球,我想我掌握得很好,因為Paul和我之間的距離,越來越近,他的嘴唇靠在我耳朵邊的時間,越來越長。

 

整個趴的氣氛,在Lucy拿出了事先準備的蛋糕之後,沸騰到了最高點。大家喝酒的喝酒,狂叫的狂叫,跳舞的跳舞,我則是聽到Lucy不停地在喊叫「刀呢,刀呢,我要切蛋糕了啦……」的聲音。

 

過了半夜,Paul看起來已經進入另外一種狀態當中,他時而的抱著我,時而抓緊我的手,到最後,他甚至說他想要吐。

 

我緊張地扶著他走進廁所,接著把門給關了起來。我知道外面的吵雜聲音大,因此就算我們在裡面關了多久,都不會有人知道,因為距離包廂外面沒幾步路的地方,就有另外一間公用廁所。

 

只見Paul進了廁所,在洗手檯前面潑了自己臉上幾把水,反而轉過身來,意識很清楚地抱緊我。

 

「謝謝妳照顧我……」他一把將我擁進了懷中,急促的呼吸聲,弄得我的心跳也加速了起來。

「客氣什麼……」我話沒說完,我赫然發現,Paul的嘴唇已經吻上了我的嘴巴,舌尖,不停地挑弄著我的舌頭。

 

這一吻的時間不長,我立刻又感受到,Paul的手,已經從我腰際的部位,竄升到我的胸前,他並沒有很飢渴的撫弄,只是輕輕的觸碰,磨擦著。

 

我被Paul的動作搞得十分燥熱,雖然狀態有點混亂,但我還是伸手進入我自己隨身攜帶的包包中,拿出我在面對這種狀況時,事先準備好的東西。

 

接著,Paul緩緩的推開我的身體,眼睛瞪得很大,看看我,再看看自己的腹部。「看看我」的這個動作是十分正常的,但是「看看自己的腹部」這個行為,就有點異常了。

 

因為,那把Lucy找不到的水果刀,這時候,正插在他的肚子上面。

 

「為…為什麼……?」Paul問。我想,這應該是他的嘴巴所能夠發出的最後一句話了吧……!?!?

 

「……你的臉書,我看了好幾個月了……雖然表面上,裝作是『穩定交往中』,但是你的行為軌跡,和我前男友一樣,我知道,我看的出來,你們私底下都有和別的女人出去…我很清楚……你們,都該死……所以,我先加入了Lucy當朋友,因為這樣,我們才有機會見面……」說話的同時,我將他腹部上的刀,拔出,再插入,拔出,再插入,就像,我對待我前男友那樣的動作……很機械似地,拔出,再插入,拔出,再插入……就像,你們這些死男人都很愛做的,拔出,再插入,拔出,再插入……

 

接著,我用衛生紙擦拭了一下那把沾滿血跡的刀,然後興高彩烈的跑出廁所,往Lucy的身邊去,並且大叫。

 

「切蛋糕了啦…我找到刀了……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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