難忘的一天 by H

短篇小說「女人香」系列 小說

走出家門的時候,我感覺心情很好。我想除了是天空中的太陽很大,造成天氣很好以外,另外,在我的心裡面,好像遺忘了某一件事情,但我可以感覺得到,那件事情也是讓我擁有好心情的另一個因素。

……不會錯的,雖然一時之間,我還想不起來……

走在這條街上,曬著和煦的陽光,我的步伐,顯得很輕鬆,迎面吹來的陣陣微風,推動著我耳邊的長髮絲飄呀飄,這感覺讓我整個人像是年輕了好幾歲。

只不過,就這樣走著走著,我出門時想去的目的地咖啡店,卻至今還沒看到。

這十年來,結婚以後這十年來,我常常和老公,田哥,一起散步走去品嚐獨門拿鐵咖啡的那家小店,預計十來分鐘的路程可以走到的地方,我卻還沒看到…

但是因此而想起田哥,卻讓我心情的好感度受到影響……

結婚十年了……我真不敢相信,我和田哥都已經結婚第十年,他還會外遇?!更令我生氣的是,田哥竟然如此大剌剌的將那女人帶回家裡,甚至告訴我說,她就要住在這裡……

芳什麼來著,那女人叫作芳什麼來著的……算了,這也不重要,重要的是,田哥就是不在乎我們的兒子,才六歲大的小男孩……我都不知道,田哥要如何向我們的兒子交代,難道田哥可以解釋得了,家裡面為什麼忽然多了個女人嗎……??

想著想著,似乎原本拂人的微風也停了,心情,就這麼隨著風停,跌停……

只不過,我這時警覺到,身後,好像一直有人在跟蹤著我……?!

我試著讓自己的腳步忽然加快,再放慢…忽然加快,再放慢……然後藉由路旁的汽車後照鏡反射,我的確看到了兩個男人,配合著我的節奏,刻意的與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,跟在我的身後。

當我停在路口等紅綠燈的時候,我看得很清楚,這兩個男人當中,一個比較年輕,一個比較年老。年輕的男人看起來大概是三十出頭,年紀大的那個男人,滿頭白髮,我估計至少超過了六十歲……

我雖然不清楚這兩名歹徒對我有甚麼企圖,但是我想,在光天化日之下,量他們倆個人也不敢做出甚麼壞事來。

只不過,我喝咖啡的心情卻因此被打亂了。就在我心裡面思考著,我是否要繼續維持原來的計畫時,沒想到一抬頭,就看到了「天福咖啡」斗大的幾個字,出現在路邊的招牌上。

既然到了,我又何妨不進去喝一杯呢?!何況,咖啡廳裡面的人多,我藏在裡面也比較安全些……我這麼想。

於是,我走向了「天福咖啡」,推開了大門,走了進去。

「大福,老樣子……」我對著櫃檯嘀咕了一聲後,就往角落的位子走,那是我以前和田哥最喜歡坐的地方。不過,現在不行了……

我坐在角落,隨意的看著店內的裝潢,總覺得,有甚麼地方不太對勁……是否太久沒來了,這家老咖啡店的內裝,難道整修過了不成……??

沒多久,門口的風鈴聲響起,剛才尾隨在我身後的那兩名男子也走了進來,他們倆個刻意的不往我這方向看,但我有注意到,他們都是先瞄了我一眼之後,才在門口附近找了個位子坐下。那行跡,很明顯的就是在跟蹤我。

我也故意的不和他們視線交接,因此繼續假裝不經意的瀏覽咖啡廳內的裝潢。

奇怪的是,過了很久,我點的拿鐵都沒來。

我看向櫃檯,我發現大福並沒有在處理任何的飲料,這讓我有點生氣,難道說對於老客戶的我,就可以這樣不給予尊重嗎??

我站了起來,往大福的方向走去。

「我的東西呢?」我的口氣不太好。

「喔,老太太,請問您要點些甚麼?」大福看到我之後帶著點驚訝,但是他的用詞卻相當不禮貌。

老太太?!我十年前和田哥結婚的時候還不到三十歲耶,有需要這麼糟蹋人嗎?!

「我要…拿鐵……!!」我雖然氣,卻還是很有禮貌,只是輕輕的在櫃檯上拍了一下。大福看到我的模樣可能有點驚嚇到,連忙點頭往放置咖啡壺的方向走去。

往座位走回去的時候,我順便瞪了門邊的那兩名可疑人物,那意思有點像是,老娘不是好惹的,別以為我婚姻不順,就可以來欺負人。

沒多久之後,拿鐵送上桌。我趁著熱,啜了一口,味道卻不如以往香醇,我說這大福不但態度變差,就連煮咖啡的技術也差了。

雖然如此,我還是會不時的偷瞄一下門口那兩名男人,因為一直至目前為止,我都還搞不清楚他們肚子裡藏著甚麼壞水。

就在我還在納悶的當下,咖啡廳的門又被推開,一名女人拿了個圓筒狀的東西走了進來,就往那兩個神秘男人的桌邊坐,緊接著女人將手上的東西,交給了年輕的那名男人,女人,朝我這裡看了過來。

我一看那女人的臉,心頭為之一凜。

那女人不是別人,就是那個女人-田哥帶回家裡來的那個女人,那個打算將我們婚姻拆散的女人,那個叫做芳什麼來著的女人……

沒想到,這女人還跟這麼多男人有來往,我一想到我們家庭可能會因為這樣而支離破碎,就想起了我那六歲大的兒子……我忘了是哪一年的母親節,兒子還用蠟筆畫了我的肖像,輪廓雖然歪七扭八,卻讓我看了好開心……

這一切,難道都只能在回憶裡面才能再見到嗎…?!

我感嘆著老天的捉弄,卻沒想到一抬頭,那兩個神秘男人以及那女人,三個人同時起身朝我的方向走了過來,我越看到他們接近我,我就越害怕…那圓筒狀的物品裡頭,不知道藏著什麼恐怖的東西……??

一直到,三個人在我的桌子前,停下了腳步。

「…你們…你們是誰…你們想幹嘛……??」我知道,我有點歇斯底里了,但,我真的害怕。三個人之中的年輕男子在這時彎下了腰,輕聲的對著我說。

「我是建平……」

「誰…??」我好像有點印象。

「我是妳兒子,建平……媽……」建平這時候用他的手握住了我的右手,我感到了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溫暖。

「建平…建平不是才六歲嗎……??」話雖如此,我看著年輕人的臉,的確很像建平小時候的模樣。

「媽…我都已經三十了……」聽著建平的聲音,我想起來了,沒錯,他是建平,雖然我搞不清楚建平怎麼一下長這麼大歲數,但我可以肯定,他是建平沒錯…

「建平…你過來,不要和這女人站在一起,這狐狸精來搶你爸爸,她來破壞我們家庭……你過來……」我趕緊把建平拉到我身後,只不過,我的力量卻根本無法讓我這三十歲大的孩子,移動半步。

「媽…她是芳如…是我的老婆…是妳的媳婦……」建平帶點無奈地說。

「對…芳如……什麼?!芳如??她是你的老婆…那你爸……」我的話沒說完,一回頭看到那滿頭白髮的男人,那祥和的五官,不是田哥,還會是誰呢……??

「老婆…妳生病了…老人…癡呆……這些事情我和妳說了好幾次了,妳都不記得…老婆……」田哥說這些話的時候,眼眶都紅了,我雖然還是搞不太清楚這一切,但看到田哥難過,我的心頭就酸……

「怎麼可能…我都記得呀,妳是芳如,你是田哥,你是建平呀……」我無意識的指著每個人辯解著,其實,只是想要掩飾,我內心絲毫無法確定的不安感……

這時候,咖啡廳門口的風鈴聲又響起了,勾肩搭背的一對年輕情侶一進門就對著櫃檯大喊。「福田…兩杯卡布奇諾……」幾個字,鑽進了我耳朵裡,也鑽進了我的恐懼裡……

「……他…不是大福……他不是大福呀……是大福的兒子嗎……?! 」似乎這時候的我,才願意承認,我自己的癡呆……我究竟…還記得多少事情…?! …我…還應該…要記得什麼事情才對呢……?!

建平倏地雙膝著地,將剛才還在芳如手上的圓筒物扭了開來,抽出了捲在圓筒裡面的畫紙。

「…媽…母親節快樂……只希望您至少…還要記住這一天……」我知道建平哭了,當我看到他攤在我面前的畫紙時,我也哭了……那是一幅,比起小時候的他幫我畫的圖,還要精美上百倍的肖像……

這時的我,終於想起了出門前我心裡面認為令人好心情的事情是甚麼了…因為,今天是母親節,每一年的這一天,建平,都會讓我擁有最好的心情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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