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誰的錯 by H

短篇小說「女人香」系列 小說

下午兩點半左右,我帶著一顆昏個不停的腦袋,離開了公司。還好,公司裡面有個多年的老朋友-辛蒂,我還記得七年前結婚的時候,她是我和我老公婚禮的伴娘,她老公和我老公提姆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。

辛蒂不但開車載了我回家,還答應幫我和老闆說明,我請假的原因。

「我會把妳的病情說得很嚴重的…」我擁抱了一下這麼可愛的辛蒂之後,便拿出鑰匙開了我們家的門,準備躺在床上休息一下。

我想,可能是昨天晚上吹了冷風的緣故吧。

門一打開的那瞬間,我很確定我的眼睛沒有看錯,有一個只穿著胸罩的女人,一看到大門被打開,急忙的拿了吊在床頭的衣服往身上套,而我老公提姆,上裸著身子躺在床上-那個我原本回家想要躺下的床。

提姆看著我,張開著口,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
我也沒有講話,只是惡狠狠的盯著那女人看,女人的胸部不小,那是我唯一注意到的特徵,只見她匆忙的套上衣服,狼狽的穿上了腳上的高跟鞋之後,眼神慌張的看了提姆一眼,然後跌跌撞撞的就往我剛才打開的門口衝出去。

我相信,這女人我再也不會見到第二次了。

我緩緩的走向了床邊,看著床上的提姆,只見他一臉驚慌,一時之間竟然也沒有打算要辯解的樣子。

我的鼻子一酸,眼淚,就這樣湧了出來。

我知道我們的婚姻早就已經有問題,但我真的不希望是在這樣的場面下結束的。七年前的那場婚禮,我和提姆辦得多麼風光,從大學時代就在一起的兩個人,歷經過愛情長跑十年,終於步入禮堂,不但周圍的朋友個個替我們感到高興,我和提姆更是對這段婚姻充滿信心。

我相信,我們兩人可以把婚姻,經營得和別人不同,不是別人眼中的墳墓,絕對是大家沒想像過的天堂。

前面兩年,都很順利。

忘記是第三還是第四年開始,我發現我們的性生活開始減少了。提姆曾經說過原因是來自於他升了官,工作壓力變大了,但我一直認為,是因為我的身材稍微的走樣,他以前最喜歡的小蠻腰,在我身上已經不復見……

我一直認為,是我的錯……

當然,還有另外一個很大的原因,那就是提姆非常喜歡小孩子。然而在我們開始計畫要生育小孩的時候,我們卻發現,努力了半年都沒有成績。

雖然我們兩個人都去了醫院檢查,但事實上從檢查報告看來,兩個人的身體都沒有甚麼問題,這件事情後來常常讓我在半夜的時候悄悄的掉起眼淚。

但是提姆對外總是表示,是他自己的身體出了狀況。我知道他在維護我,但我總覺得,不能生小孩,那一定是女生的錯,那一定是我的錯……

到了最近兩年,金融風暴讓我和提姆投資的錢幾乎全部泡湯,提姆三不五時還得要向他的兄弟借錢,原本充裕而優閒的生活,更因為這件事情,讓夫妻倆之間的關係雪上加霜。

雖然說購買那些股票都是使用提姆的戶頭,但是投資哪個公司基本上卻都是我的主意,提姆總是叫我不要想太多,但我知道,這是我的錯,我推卸不掉。

我知道,這個婚姻今天會走到這個地步,絕大部分都是我的錯,因此當我看到了走進門的光景時,我甚麼話都不想說,因為,提姆想找出口發洩是必然的。

只不過,太不湊巧了,他沒想到我今天會臨時請假回家,而他和剛才那名女子的關係,也不知道已經維持了多久。

「布蘭妮,對不起…都是我的錯……」沉默了好一陣子之後,提姆終於開口了。

「多久了……??」我問。

「第一次,真的,今天是第一次……」提姆的表情非常慌張,畢竟這是他好好先生的形象下,第一次犯下令人幻滅的罪行。

「哼……」我冷笑著,雖然眼淚已經流了滿臉。

第一次做出這樣的事情,然後就剛好被我碰到?!這位好好先生要說謊也實在是太沒有技巧了吧……

「…為什麼…??」我開口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。

「對不起…布蘭妮,只是一時的…我只是壓力太大……都是我的錯…」提姆這時候將頭埋在了枕頭下,看起來十分的窩囊。

我的眼淚流個不停,如果沒有被當面發現這樣的事情,或者是沒有承認這樣的事情的話,婚姻還可以繼續,還可以維持假象的繼續下去。

只不過,當事情都被戳破了,還有甚麼必要求全嗎?

「……我們,是不是該考慮離婚了……??」也許這句話一直都存在了我和提姆的心中,只是一直沒有適當的機會提出,這時候正好讓我扣下了板機……

「不要,布蘭妮,不要這樣…這一切都是我的錯,不要離婚,求求妳,不要離婚……」提姆的反應這時候看起來更加激烈,他不但在床上抱起頭痛哭,還不停的槌著床單,發出了「碰碰碰」的聲響。

「…不要這樣提姆…我知道這不完全是你的問題,我得要負很大的責任,實際上錯在我,因此就算離婚的話,我也不會告訴任何人,是因為你有了外遇…」我看著提姆的樣子我的心裡也很難過,這個婚姻是我們兩個人的,沒有誰有責任獨自背上全部的責罰在身上……

太突如其來的狀況,讓我原本就昏眩的腦袋,這時候更加的難受,我甚至感到了一點點噁心,我相信如果我不趕緊坐下來的話,我一定會嘔吐。

於是我走到沙發邊坐了下來,就在這個時候,原本情緒就很異常的提姆,更加的歇斯底里了起來。

只穿著一條內褲的提姆倏地從床上跳了下來,兩三步就跑到了廚房,接著我就看到他的手上拿著一把菜刀衝到客廳,用刀抵著自己的左手動脈。

「…對不起…布蘭妮,都是我的錯…不要…不要離婚好嗎……??」原本已經坐在沙發上的我一看到提姆這種舉動,再度驚訝的跳了起來。

「提姆,你做甚麼,把刀放下,把刀放下……」我的聲音幾乎是不成調的,再怎麼樣失敗的婚姻,也不應該賠上一條命。

「都是我不好…都是我的錯…求求妳,布蘭妮,忘掉今天的事情,我們重新開始……忘掉以前的事情…」提姆聲淚俱下,我看見他手上的刀,已經微微的在他另外一隻手上劃出了血痕,一種從來沒想像過的死亡恐懼,瞬間蓋住了我的心頭。

「提姆,求求你,不要這樣,你真的嚇到我了…有甚麼話都可以好好說…拜託你,把刀子放下……!!!」我最後一句扯著喉嚨尖叫的聲音,就是希望有耳尖鄰居或是剛好有巡邏的警察可以聽到而進屋來,幫我阻止這場悲劇的發生。

「…不…布蘭妮…妳嫁給我之後都沒有做錯甚麼事情,一直都是我的錯,才讓我們的婚姻產生了問題…都是我的錯,讓我來賠罪……」提姆講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,我看見刀子已經有部分沒入了他的手腕中,我只能急得大叫。

「不……不要……不是你的錯……我也和我公司的亞倫外遇了…我昨天晚上晚回來就是因為和他去旅館了…這婚姻裡面我也犯了錯…你不要再傷害自己了……」我一邊哭,一邊叫,並不確定提姆有沒有掌握到我話裡面的意義,但是我已經崩潰了…崩潰到沒辦法不說出我原本心中的秘密……

我說的話果然奏效,提姆的動作停止了,取而代之的是呆呆的看著我,看著我……大約過了十幾秒左右,提姆放下了手上的刀,忽然很冷靜的撥了通電話。

「嗯…麻煩妳可以進來了…」提姆結束了手機的通話後,沒兩下時間,剛才那個匆忙逃跑的女人,竟然又從我們家大門走了進來。

「蘿倫律師,還是要麻煩妳幫我們辦理離婚手續……」當我聽見提姆對那女人講的話時,我傻了……

「…甚麼意思…她不是…不是你外遇的……??」

「她是我的律師朋友,蘿倫…我拜託了辛蒂…如果妳提早回家的話,告訴我一聲…」提姆講起話來冷靜而低沉,就像平常的他一樣。

我在那時候才恍然大悟,我的好老公提姆,果然還是沒有做錯任何事情,果然在這婚姻裡面做錯事情的,還是我而已……這一切,都只是為了要我自己說出我的蠢事罷了……

我的眼淚,一滴,一滴,不停的滲出來…這樣丟人的招供,真是不堪,我只能不停的哭,不停的認錯。

「對不起,提姆,都是我的錯,都是我不好……都是我的錯……」

然而我的淚眼婆娑中隱約看到了提姆的眼眶中也流下了眼淚,喃喃自語的說著。

「都是我的錯…是我的錯…是我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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