幸福預感 by H

短篇小說「女人香」系列 小說

當幸夫拿著兩袋沉甸甸的超市塑膠袋走進家裡的時候,我就有感覺,今天晚上會是個很有意義的夜晚,只不過,我認為我還是裝作不知道會比較好,我猜想,幸夫一定希望給我個驚喜,因此不管等等我會看到任何我預料得到,或是預想不到的行為,我一定要裝作很驚訝,一定要喜極而泣才行。

電影,不都是這麼演的嗎!?

雖然這個預感是幸夫的行為給我的,但我還是很慶幸自己,在幾天前的周末,我帶了幸夫去那位女巫的店裡面,進行了那趟儀式。

在描述那個經過之前,我應該要先說明一下,我和幸夫的關係。

我的名字是悟子。一個三十歲卻極端渴望婚姻的自由業女人。我的生活其實晚上比較精彩,因為白天我總是會去打各式各樣的工,藉由這些零用錢,我才可以去參加晚上的活動。包括夜店,飛鏢店,網咖等那些可以讓人忘卻現實的空間…

某一次的白趴,我認識了幸夫。然而很不一樣的是,幸夫不像我的生活,總是在晚上活動,他是標準的白領族,在電腦公司上班,偶爾被同事拉去慶生才進入夜店,就這樣認識了我。

幸夫很體貼。

雖然年紀才大我一歲,但是可能談戀愛的經驗不多,因此他對待我十分認真,並不會像以前我所交往過的人渣一樣,總是在上過我幾次之後,就開始對我冷卻,就開始在外面有別的女人。

就因為幸夫如此專一,這也才讓我起了這輩子唯一一次想要結婚的念頭。

「幸夫,你會想要結婚嗎?」在某一次幸夫很認真的在床上討好我之後,我假裝不在意的問。

「會呀,只不過,我一定要確保一件事情,我才願意結婚…」

「甚麼事情?」

「就是我一定會很愛這個人,而且會愛到永遠,一定要確保這一點……」幸夫說完這句話的時候,順勢用嘴唇舔了一下我的乳頭,這讓我又回味起剛才的刺激。

「那你愛我嗎?」

「愛……」說完這個字之後,幸夫再度開始親吻我的乳房。

我相信,他是真的愛我的。只不過,我認為,他似乎不太相信,我是真的愛他,似乎不太相信,我會愛他永永遠遠。

為了克服這件事情,我想過很多方法,包括帶他去看我和他的「前世今生」,帶他去算塔羅,也排過我們兩個人的紫徽,但是依舊無法堅定他的信念。

「你對這些都不信?」我問。

「這些算命的事情,算過去的很準,但我不相信他們所講的以後……」

於是,在我閨密的介紹下,我帶他去了女巫的店。

這個女巫長得不老也不醜,她的桌上更沒有水晶球,她可怕的地方在於,我們一走進她的店內,她就知道我們要來問甚麼。

「把你們的手給我,然後閉上眼,我會讓你們看到你們想知道的未來……」女巫自己也閉起眼睛,似乎連我們長甚麼樣子她都不想浪費時間瀏覽。於是我和幸夫半信半疑的各伸出一隻手,和女巫的手輕輕握住,在那同一瞬間,我和幸夫都看到了相同的景象。

首先我們看到我們住的地方,是在市區裡面第二高級的地段。門口停著一輛幸夫每天都掛在嘴邊的夢幻車款,接著我們看到了彼此。幸夫穿著白襯衫與西裝,看起來他像是已經成為夢寐以求的主管,而我在家裡做著三明治,打著果汁,一臉幸福的讓幸夫一邊看電視,一邊吃早餐。

這個體驗最不可思議的是,我們不但可以看到景象,我們甚至還可以感受到當時的心情。

當然,那是幸福的,因為幾乎和我們想像中的未來所去不遠,如果真的如此,我相信幸夫一定可以確認,我們兩個人結婚,是一件最美好的事情吧。

也因為這樣,在那天之後的這個周末,我才會看到幸夫開始有這種更用心的舉動,我才會產生所謂的幸福的預感。

而其實我從小,每當有這種幸福預感的時候,幾乎都會成真。

幸夫在這個夜晚弄出了一桌好菜。包括大明蝦,厚煎牛排,酪梨沙拉,甚至還準備了甜點冰沙。

在喝完冰沙之後,幸夫接著拿出水果,就準備削給我吃。

我的預感越來越強烈,驚喜,應該就在水果裡面,或是在水果之後。果然,幸夫在削水果的時候,開始鋪陳了。

「悟子,前幾天去女巫店的時候,我們看到的是一樣的情景吧?」

「是吧,我看到你要的那輛車…」

「真的,我看到的時候我也好開心……」

「而且你的打扮看起來好像升官了…」

「不是好像,是升官了,因為我的感受裡面,有升官的喜悅……」

「一切如我們所願…」我說。

「對,一切如我們所願…只差一件事情了……」隨著幸夫這句話,我知道,來了。

「是…甚麼事情?」我強忍住興奮。

只見幸夫站起身來,一臉充滿愛意的將水果遞到我的手中。

「妳看到未來景象時,妳有感覺到幸福嗎?」

「嗯……」我點頭說。

「我也有……」幸夫接著說「可是那幸福感裡面,我也感到好大好大的壓力…是一種,我根本無法負擔的壓力……」幸夫的臉還是那麼溫柔,只不過,我的臉卻已經僵硬了。因為幸夫另外一隻手拿著的水果刀,這時候已經沒入我的胸口。

「……幸夫……怎麼…怎麼了……!?!?」血液逐漸從我的食道湧出到喉頭,隨著我講話的開闔,就這麼直接冒了出來。

「如果一路走到那個時候,有那麼大的壓力,我應該不會…應該說,我感受到,我沒有那麼愛妳了…所以呀…如果要我永遠愛妳的話,就要趁現在有一個人死亡……因為現在,是我最愛妳的時候……」自始至終,幸夫的聲音和表情都是那麼地溫柔,這讓我相信,他是真心的。

我沒有臉上忘記要做表情,我滿臉驚恐,而且因為胸口實在太痛的緣故,我也做到「喜極而泣」了。

一直到我閉上眼的那一刻,我都還看到幸夫臉上的微笑。那是一種充滿幸福的笑容。我的幸福預感,這次依舊,沒有落空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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