開往桃園機場的計程車上,我不自覺的感到了些許孤單,畢竟,這是第一次我自己出國的旅程。
以往都有偉賢幫我提行李,現在從計程車司機手中拿過行李箱之後,我的心情沉重的絲毫不比手上來得輕。
想一想也過了十年了。
十年前第一次認識偉賢的時候,就是在桃園機場,那個遊學團的集合地點,讓我在華航的櫃檯邊見到了偉賢。
「大一呀?」偉賢一臉像是看著妹妹般的看著我,讓我很不服氣。
「哼…」我很不以為然的不多加理睬,畢竟當年我已經大三了。
上了飛機後,我的位子在靠近走道邊,雖然一旁的位子就是我最愛的靠窗座位,雖然每次只要是和偉賢出國,我就一定可以坐在靠窗邊,但這一次身邊的陌生人,已經不會和我換位子了。
起飛後的機艙有點涼意,粗心大意的我,更沒記得將件外套帶在身邊。
「這個給妳蓋…」偉賢總會記得這件事情,然後我的身上,就會多了件厚實的外套。
而這個小事情提醒了我,這一趟旅遊,我得自己照顧自己。
「小姐,給我件毛毯…」我向空服員要了保暖的遮蔽物之後,原本習慣一上機就睡覺的我,卻無法入睡。
這半年來,和偉賢的點點滴滴,不停的在我腦中走過。
雖然十年前的日本遊學團,我就認識偉賢了,但沒有人知道,當年住在阿佐谷的公寓時,我就已經愛上偉賢了。
「大一學妹不要去夜店,早點回宿舍…」偉賢總喜歡故意逗我,讓我在日本遊學的那兩個月過得特別開心。
只不過,當時的他,在台灣另外有個女朋友。
因此我把自己的心意隱藏著,只能當作是個自己心中愉悅的角落。
三個小時後,飛機抵達了日本,這個好幾年我沒有回來的地方。
「這次離開日本後,不知道多久以後可以再來了……」當年偉賢和我們遊學團要離開的時候,他感慨著說。
事實上,也沒有機會再回來了。
雖然回台灣後,遊學團的夥伴們還是有連絡,但大家忙著自己的出路,再也沒有人回到這個當初一起求學的地方。
我盡力的和偉賢保持著彼此知道近況的關係,但是一直到了一年前,才因為工作地點換到了比較接近的地方,讓我和偉賢真正的開始交往。
當然,也多虧了偉賢上一段失敗的感情。
半年之後,偉賢開了口求婚,卻也在幾天後,發現了癌細胞。
「一目ぼれ…懂意思嗎?我當年對曉萍就是一見鍾情…我不娶她,娶誰呀?」偉賢就算是驗出了身體的狀況,也還是愛對身邊朋友開玩笑,但是他真的不知道,這話我聽起來很酸,因為真正對他一見鍾情,暗戀他這麼多年的人,是我……
更沒想到真正可以在一起的時間,是這麼的短…
我搭著地鐵,依照記憶,坐回了阿佐谷站。出了車站後,我看見車站旁的那家定食店,還營業著。
冬天的東京,特別乾冷,只不過,從車站到我們當年居住的公寓,還得要走半個小時,而這半個小時的路程,是我當年最喜歡和偉賢一起走的。
「我真的忘了東西在那邊…如果有機會的話,一定要去拿回來……」偉賢這事情說了很多年,只不過,越到了生命的最後,他提起的頻率越高。
「…我會去幫你拿的……」我心裡答應著。
「ごめんください…」走了半個小時的路程後,隨著我口中吐出的寒氣,我按著門鈴。十年前的公寓房東坂上先生緩緩的打開了門。
坂上先生的外型,沒有太大的改變。
「林さん、お久しぶり…」坂上先生熱情的打著招呼,引我走進了當年遊學時住的舊公寓。
「これは、王さんの忘れ物だ…」知道來意之後,坂上先生拿出了一個鐵盒,並且從鐵盒當中取出了一個信封袋。
而,這就是偉賢忘了帶回台灣的東西。
我順手接了過來,和坂上先生寒喧幾句後,我便告別了。走在往阿佐谷車站的路上,溫度似乎比剛才來得更低了幾度,我用發著抖的手打開了信封,拿出了信封裡面的物品。
那是一張拍立得的照片。而照片上面是我和偉賢笑得開懷的笑顏。
我記得那天,是遊學團剛到日本,剛住進公寓時的迎新會。不知怎麼的,隨著照片的畫面,當時的回憶一股腦兒都湧了出來,偉賢的笑聲,就像在耳邊般的溫暖。
我不經意的翻動著照片,這才看到了照片背後寫著偉賢的字。
「照片內的女人,我一見鍾情,我要用這輩子,一生懸命,愛她…1999年7月」
看著偉賢當年字彙有限的日文,我的鼻頭,不知原因的,酸了……
冬天的日本街道上,飄起了細細的白色粉末,降在我的臉龐上,瞬間,遇熱,融解…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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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則留言
張詠詠
2018 年 3 月 12 日 於 上午 9:09有點看不太懂時間線,有看得懂得大神可以幫忙腦補一下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