鴻門宴 by H

短篇小說「女人香」系列 小說

三個人到來的順序分別是我,賽門,雙琪。很奇妙的是,這家餐廳在這個時候,竟然一個人都沒有。當我率先抵達的時候,我沒有時間思考別的事情,找了個位子就坐了下來。

 

但,我的手,一直在發著抖。

 

我知道,這是我第一次計畫作這樣的事情-殺人。我將皮包護得很緊,幾乎是夾在了身邊,就怕不小心掉在地上,或者是碰到人將裡面的東西給灑了出來。

 

那是我好不容易拿到的化學藥劑。

 

「這種東西喝下肚的話,不用十分鐘,這個人就會七孔流血,很毒,很毒…」在我花了一些錢,一些時間,一些心思之後,這是那名醫生親口對我說的話,我將那小小的玻璃瓶子捧在手心,小心翼翼。

 

雖然,我還是愛著這個男人,但是我的自尊,不能受到任何的侮辱。

 

我是梅姬,今年三十歲。每個人都知道我的家裡,是跨國金控集團的家族企業,我則是這個金融帝國的小公主。對我來說,談戀愛不是兩廂情願的事情,而是我單方面決定的「案件」,只要得到我的青睞,再怎麼平凡的男人,都會擁有點石成金的能力,成為這個島國上擁有數一數二權力的人。

 

也因此,我怎麼樣都原諒不了賽門-這個我在一年前認識的男人。

 

「我不在乎妳們家的錢,我喜歡的是妳的驕傲…」我不知道賽門講這種話的時候是真心的還是虛情的,但我欣賞他在我面前敢講得出這番話的勇氣。

 

雖然,很多男人在我面前也說過類似的話。

 

賽門的外表當然是迷人的。不僅有著帥氣的臉孔,他討好女人的才華更是無庸置疑,不管是日常生活,心靈層面,或者是在床上……

 

我曾經真的想過再過幾個月就給他機會求婚,這代表著他即將成為現代童話故事裡面的男主角,一口氣躍上龍門。

 

然而就在上個月,被我發現了那令人厭惡的第三者-雙琪的存在。

 

「你和這女人有在交往嗎?」我問過賽門這樣的問題。

「是對方喜歡我,不是我的問題…」賽門如是說。

「你不能拒絕嗎?」

「我沒有接受呀…」

 

對於賽門模稜兩可的態度讓我感到很火光。我知道狗仔已經開始在注意這個消息,只要被拍到任何相關的照片,我就會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笑柄。

 

我無法忍受。這不是對象的問題,我就是無法忍受賽門,那種不顧我感受與面子的處理態度。

 

於是,我拿到了致命的化學藥劑,正在盤算著要如何進行的時候,賽門約了我和雙琪,說要把這事情給解決。

 

對我來說,這就是好時機。

 

我第一個到,先選好了位子,然後請服務生倒了三杯茶水。我預設賽門會坐的位子,因為他通常會選擇我右側的位子,於是,我在那位子上的茶水中,加入了那一小瓶子裡面的東西。

 

我沒有想太多前後脫罪的問題,雖然我已經準備了一群人,要來幫我處理賽門的屍體,但是這整件事情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一點是,我要親眼看著賽門,在我面前斷氣,死去。

 

我的手一邊發抖,一邊倒空了小瓶子裡的東西,攪拌過後沒多久,賽門和雙琪就陸續的到達。

 

如我所預期的,賽門坐在了我的右手邊的位子,雙琪則是坐在了我的左手邊。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雙琪,大大的眼睛,小巧的鼻子,和塗的很勻稱的口紅,我看著這小女生的五官,不得不承認,她是個美女。

 

不過,她不是我的重點……

 

我們三個人就這樣坐在同一個桌上,空蕩的餐廳裡面依舊沒有半個人,三個人不發一語的詭譎氣氛,讓我的計畫似乎無法進行。

 

「要叫東西吃嗎?」我故意隨便找話講。

「不用了,我只是想來聽聽,賽門的想法……」雙琪開了口,她連聲音都很迷人。我藉著雙琪的話,眼神掃向了賽門,畢竟這個局是賽門約的,不管怎麼樣,這個男人也應該要說些話才對。

 

「不用那麼急…先喝點茶吧…」賽門看起來像是還沒準備好要怎麼說,整個人顯得有點心神不寧。

然而,他的這句話卻正中了我的下懷,我率先拿起茶杯,希望這個動作可以引發賽門和我做出同樣的姿勢。

 

只見賽門舉起茶杯就了嘴邊,正要大口喝下的時候,雙琪忽然開口了。

「我去一下廁所……」雙琪的這句話使得賽門的茶喝到一半停止了動作,這讓我緊張了起來,因為,我無法確定,賽門到底有沒有喝下那口茶。

 

隨著雙琪走進廁所,我的腦子不停的運轉,於是,我也站起了身,希望讓賽門自己一個人獨處的時候,會將那杯茶給喝下。

 

「我也去一下廁所……」當我起身往廁所走去,推開了女廁的門時,我看見雙琪正在照鏡子,擦著她的口紅。

 

不知怎地,我似乎瞥見了雙琪嘴角的微笑。我不以為意,進了廁所關起門,沖完馬桶走出來之後,雙琪依舊還在照鏡子,我索性,自己也從包包中拿出了口紅,準備補個妝。

 

「不會吧…借我看一下…」雙琪顯然對我的唇膏起了興趣,她從我手上接過了唇膏之後,拿起了自己的唇膏比對著。

「妳竟然和我用一樣的唇膏…」我看見她手上的兩支唇膏,果然一模一樣,這唇膏我是特地託人從法國買回來的,一般人是無法擁有的。我這時不禁對這小女孩,有了重新打量的念頭。或許,她也不是那麼普通的老百姓……?!

 

「可以還我了嗎?」我從雙琪手上接回了唇膏,對著鏡子畫著自己的口紅,我並不想和她有太多交集,不過她接下來講的話,卻讓我對她起了更大的反感。

 

「沒想到我們不但喜歡的男人口味一樣,連化妝品的口味也是……」我受不了這種想要與我平起平坐的平民心態,只希望趕緊出了廁所,確認賽門是否喝下了那杯茶之後,我就要離開。沒想到,這個時候賽門竟然走了進來。

 

「…呼…呼…雙琪…我說過了,我和妳不是認真的,妳聽不懂嗎…??」我定睛一看,這才發現賽門喘氣的原因在於,他手上拿著一把刀,刀鋒正對著雙琪。

「你想做甚麼?」雙琪嚇得退了一步。

「我要妳死在梅姬面前,藉以表示我對她的真心…」賽門的呼吸很急促。

「這是女廁所…我會叫的…」雙琪這時明顯地感受到賽門的不正常,甚至對我投射出了求救的眼神,只不過這對我來說,可以說是意外的收穫……

「今天這餐廳我包下來了…否則怎麼會沒有人…懂嗎??我今天的計畫,就是要妳死在我們面前,這樣梅姬才會對我恢復信任……」雖然賽門的舉動很驚人,但從他說的話裡面,我才知道,原來今天有殺人計畫的,不只我一個人。

 

正當我腦子裡還在思索賽門的布局時,賽門已經往前衝,手上的刀子迅速的沒入了雙琪的胸口,只不過賽門並沒有因此而罷手,刀起刀落,刀入刀出的來回了好幾次之後,我看著雙琪,癱軟的身體緩緩的躺在了自己的血泊中。

 

賽門拿著刀,大口大口的喘著氣,臉上沾滿了血跡的他,笑著面對我說。

「怎麼樣,梅姬,你相信我了吧……」那神情甚是詭異。

「……你都這樣做了,我當然相信你…」我淡淡的說著。賽門聽著我回答,臉上逐漸露出了滿意的笑容,但沒持續多久,他的臉部表情開始僵硬,雙手緊緊的抱著自己的胸口以及喉頭,掙扎的說不出話來。

 

「梅姬…梅………」賽門一邊說著話,一邊吐出血,緊接著從鼻孔中冒出了鼻血,眼睛,耳朵,一如之前醫生告訴我的一樣,七孔出血。賽門的四肢開始抽搐,往後跌撞在洗手檯上,掙扎了沒多久之後,失去了氣息。

 

我微笑著,看著眼前的兩具屍體,再看著鏡子裡美麗的自己,既滿意又慶幸計畫順利進行,我心中的自尊,總算得到了慰藉。只不過再下一秒鐘,我忽然發現了鏡子裡的我,嘴唇的顏色變紫了……

 

接著我感到呼吸急促,心跳加快,四肢也開始麻痺。我看向地面上的雙琪,那一瞬間我似乎看到,她為了今天的計畫,作了多少的準備…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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