倒帶 by H

短篇小說「女人香」系列 小說

十二月上旬下著雨的周五夜晚。

 

在台北車站附近的統聯客運車站,我躡手躡腳的上了車,明明外面冷得要死,裡面冷氣卻也從沒認輸過。

 

但,比不上我的心冷。

 

和阿全一起從台中上來已經是兩年前的事情了。為了和他在一起,我欺騙了家裡,說在台北找到了一份好工作,而阿全滿嘴台北的遍地工作機會,卻讓我的第一年都在房間裡虛度。

 

他所勾勒的雄心壯志,在上來台北後,變成了不停的撞球與喝酒。到最後兩人的錢用完了,還得要我打電話回家裡匯錢。不過這些都不足以令我難過。

 

半年前開始,阿全的手機簡訊開始沒停過,一天到晚的聲響,日漸冷淡的相處,都是這段感情變質的痕跡。某一天我回到家,還碰到一個陌生女子正從我家離開。

我無言以對,已經到了多說無益的地步,於是我搬出那個公寓,找了個更小更便宜的「雅房」。

 

孤單的,我開始了一個人的台北生活。

 

坐在統聯的最後一排也是我們兩個人的習慣,因為回鄉的人多半疲累昏睡,阿全總會在上了高速公路後,對我做出親密的動作,他說這樣才有刺激感。

 

我一個人坐在最後一排的最右邊位子,看著窗外的雨,無神的發著呆。

漸漸的車內坐滿了乘客,而我旁邊的位子也都有乘客坐下。車子開始行駛後的五分鐘,我還呆呆的望著窗外。

 

「你會冷呀,把手放在我口袋裡吧」旁邊的男乘客細心的對著女朋友說著,讓我想起了阿全從前也是這樣對我說的。

 

不自覺的我用餘光偷瞄了一眼,驚訝的發現,竟然,就是阿全。阿全忙著將隔壁女生的手放進他的口袋中,用雙手來回的搓弄著,顯然還沒注意到我的存在。

 

不知怎地,我的火,一股腦的起來,索性將頭撇過來,直挺挺的看著他。這時候阿全終於注意到我了,我看到他的瞳孔瞬間有些微的變化,卻立刻將頭撇過去,猶如不認識我。

 

我成了陌生人。

 

我感覺到我的牙齒緊咬住牙齦的力道,卻發不出任何聲音。車子上了高速公路。阿全的手直接從女生背後環繞住,穿過她的白圍巾從前胸伸進女生的衣服內,抓住她的胸部。

 

我完全了解阿全接下來的動作為何,因為在幾年前,這些動作就有如倒帶般的在我身上重複著。阿全開始親吻女生的頸部,讓女生陷入一種酥麻的快感中。全車的人昏睡著,車子不時的顛簸起伏著,而我,用力的,壓抑著體內的野獸。

 

一個不經意的轉頭過去,我赫然發現,阿全雙手雖抱著女生,眼睛卻是看著我,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。

 

我差點沒昏過去。

 

一路上我就看著他『全套』表演著我們的回憶。

 

快到達台中時,阿全的手機簡訊開始響起。(又是令人熟悉的橋段)阿全看著簡訊,一隻手還抓著女生,另一隻手將手機舉的老高,單手輸入回覆簡訊。

那女生發覺了(當時的我也是)。於是女生開始抱怨。

 

「我叫你不准接簡訊,你沒聽到嗎」顯然女生的脾氣,比摩羯座的我來得大很多。

「好,好,好,只是公司同事傳來的,別那麼認真」我看著阿全的手勢,我很清楚他在回話的同時,已經將這則簡訊刪除了。

 

過沒多久,手機又響了。

 

這時那女生一把想要將手機搶走,只見阿全的手也抓住手機,迅速的按了刪除鍵,那女生將手機搶去後,簡訊早已經被刪除了。

 

女生斜眼瞪著阿全。

「你心裡有鬼呀,你幹麻刪掉!」我很驚訝阿全竟然可以忍受她的口氣,就以前的片段,當我如此時,我應該已經挨了阿全一巴掌。

女生接著說。「我每個月在你身上花這麼多錢,你如果敢給我和別人亂搞,你就試試看!」

 

原來如此。

 

沒多久,到站了。

 

前面乘客開始陸續下車,只見阿全這時候面無表情的瞪著我,似乎是剛才女生的大聲言語讓他有點下不了台。

 

忽然阿全的手機又響了。

 

這時候手機在那女生手裡,她立刻點開來看!

「阿全!我好想你喔,你不要理旁邊那個白圍巾的胖妹啦!」女生一看簡訊,立刻站了起來,一巴掌往阿全臉上呼下去。

「你不要再來找我了!」女生氣急敗壞走下車,阿全則是莫名奇妙的趕緊追下去。

這時我也緩緩的走下車,微笑著拿起我的手機,看著寄件備份處有一則一分鐘前我寄給阿全的簡訊。

 

看著天上,我發現,台中的星空,放晴了……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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