夢境 by H

短篇小說「女人香」系列 小說

生活,有時候會讓人分不清楚,甚麼部份是真實的,甚麼部份是虛幻的。尤其,在這個已經複雜到一定程度的世界當中……

我叫做珍妮花。

在這樣的世界裡面,我不想去記住關於自己的許多細節,包括了我的工作,我的住所,我的生日甚麼的…但我卻記得,我今年,28歲……為甚麼只記得這部份,我自己也很難解釋。

然後,我記得這個人。朗多。

我一定得要描述朗多的外表。他的身高有180公分,頭髮是捲的,通常東方人留著長捲髮一定可笑,在他的臉上卻一點也不逗趣,給人感覺就只是「適合」兩字,因為朗多的五官過於深邃,我甚至無法想像,有甚麼樣的髮型放在他的頭上會不好看的。

認識朗多的經過也是特別的。

那一天,整個鎮上都下滿了雪。雖然最後我很慶幸我並沒有因為這樣的壞氣候而決定不出門,但是當我一走出家門口,我就發現,這實在不是一個很正確的決定,因為積雪過厚,我根本無法行走。

直到我雙腳走進了書店,我才有那麼一點竊喜。因為天氣的關係,幾乎全鎮的人都關在家裡了,整個書城就像是空的一樣,而我,愛死了這種只有自己和整堆書本為伍的感受。

「請問…有莫爾多的『真愛。佇足』這本書嗎?」我問了店員,這是前一陣子網路上十分熱門的一本小說,我一直沒有機會來採購,希望過了熱潮之後,我可以在今天順利的買下這本書。

依循著店員的指示,我按照書店裡面的標示,找到了我要的區塊。

「K12032…K12032…有了…」正當我伸手要去拿這本書的時候,同時間也有一隻手,握住了這本書的另外一邊。我本能地抬頭看向這隻手的主人,那是擁有令人驚豔外表的男人,那是朗多。

在這麼大的書城當中,在這麼少人的日子裡,我卻和他在同一個時間,同時選擇了這本書,這不是緣份,還能叫做甚麼……!?

他微笑著鬆開手,我相信,他自己一定不知道,他那笑容,有多迷人。從那天之後,我開始了與朗多的交往。

和朗多交往的經過,我記得的總是片段。並非我們相處的不愉快,而我知道原因是甚麼,雖然我一直沒有和朗多說明。

因為一場夢境。

從認識朗多之前,我就會在每次睡著的時候,進入一場連續劇情的夢境當中,在那夢境裡面,我原本和一名叫做明文的男子交往,然而卻不知道為了甚麼緣故,我開始和明文不停的爭吵。

這個夢境是很真實的。真實到當我醒過來的時候,那種心裡的苦悶都還會揮之不去。有時候我總認為,這樣對於朗多是很不公平的。因為當我和朗多在相處時,即使我不小心打了個盹,我都會進入這個可怕的夢裡面,然後變成了那個被叫做明文的男人的女朋友。

然而隨著我和朗多的感情越來越好,自然我們接觸的時間也越來越長。

在某一次的約會之後,朗多將我帶回了他的家中,那是一棟古色古香的城堡,每個樓梯口都可以看到中世紀時期的藝術品,而我相信,朗多並不知道我原本就愛那個時期的文物,因此無形中,我對朗多的好感無限上綱的增加著。

那天晚上,我和朗多第一次發生了關係,當然,我睡在了朗多臥房的床上,而朗多,就在我的身邊。

接著,我做了夢。

「這張發票…時間不對…你騙我,你根本不是在加班…」夢裡面,我看到自己幾近歇斯底里的喊著,對象,自然就是那個叫做明文的男人。

「拜託,妳是不是有病呀…」明文的長相,看起來並不差,但是那嘴臉,卻怎麼樣都令人難以接受。

「我知道…我知道你和她在一起…你明知道她是我好朋友…為甚麼要……」然後,我哭了,開始哭泣之後,我就無法講話。

「……妳真的發神經病…我帶妳去看醫生算了…」我從旁觀者的角度看著這兩個人的爭吵,我大致可以推論,這個男人在夢裡面欺騙了我,而且和我最好的朋友,劈腿……

明文伸手想要拉起我,卻被我一手推開。

「你不要碰我……」我發了狂似地對明文大喊,怎料,明文這時候竟伸出手給了我一巴掌。

「妳再發瘋,我就會直接離開妳……」明文說這話的時候,面無表情,而我從這夢境裡面不但可以感受到那記耳光的痛楚,我還可以感受到面對明文說這話的冷酷,我心中的恐懼。

「不要…不要走…明文,我求你……」我抱住了明文的腳,哭著,哭著……然後,我從夢中醒來,全身上下流滿了冷汗水,止不住喘息,大口大口的呼吸著。

「沒事吧…」身邊的朗多溫柔地撫摸著我的背,我相信,我吵醒了他,只不過,我真的說不出半句話來。

「明天一早,我帶妳去看醫生……」朗多,總是替我著想。

第二天早上,我和朗多到了鎮上的醫院。老醫生替我做了一些檢查之後,語重心長的對我說。

「珍妮花小姐…這個病要醫治,有點難度…」老醫生拍了拍自己的光頭。

「怎麼說?」

「妳得要先在妳的夢境中,吃下大量的安眠藥,避免在那個夢境中醒過來,然後在這個世界,吃下我給妳的藥,避免再做夢,這樣的話,就可以痊癒了……」醫生一邊說,一邊伸手給了我藥,我看著身邊的朗多,然後點了點頭。

我知道,吃下老醫生給的藥當然不難,只不過要在夢境裡面,左右夢境的進展,似乎就有點難度了。

那天晚上,我和朗多說了幾句話之後,進入了夢鄉。在夢境裡面,剛好,明文是不在家的,於是我偷偷地上樓拿了明文母親的降血壓藥丸,以及安眠藥,總共接近三百顆的藥量,就這樣一次吞了下肚。

就這樣,在那個世界裡面,我開始暈眩,開始難受,接著我失去了意識,我知道,我應該已經成功了……

於是,我醒來了,在朗多的身邊,朗多看起來十分開心,趕緊拿了老醫生開給我的藥,我配了開水,一口氣吞了下去,而朗多,再度露出了那個燦爛的笑容,我知道,解決了這問題之後,我可以幸福的和朗多一直生活下去了。

我知道,我終於中止了那個長期以來,一直困擾著我的惡夢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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急診室中,明文和醫生看著戴著氧氣罩的我,還有明文的母親也站在一旁。

「珍妮花到底是怎麼了,怎麼會想不開呀……??」明文的母親說。

「她上個月28歲生日Party的時候,看到我和她好朋友接吻…她以為我劈腿,然後開始神經衰弱…接著她開始會做一些關於歐洲的夢…好像有點將夢境和現實分不清了…」明文說。

「你真的劈腿……??」明文母親問道。

「……怎麼…可能……?!」明文的表情,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,不過,我知道,我永遠也不會知道答案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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