幸福銷售員 by H

短篇小說「女人香」系列 小說

我並不想往死胡同裡鑽,但我認為不需要因為一個男人,改變我的方向。

我叫海豚。沒談過幾次戀愛,最後一次是在兩個禮拜前,我發現了男朋友劈腿,還遭到他暴力式的辱罵之後,心碎離開。

我對於他這兩年內說的甜言蜜語感到心寒。

尤其是他總是會藉由買飾品,並且告訴我飾品背後的幸福故事,讓我願意將整個人的身心靈,全盤交給他。

對我來說,他的一句好話,可以給我10小時的幸福。

分手之後,我不知道怎麼樣去重溫我們有過的感受,望著手上他送過我的戒指,我忽然想去這樣的地方工作。

一個似乎是販賣幸福的地方。

經過了面試,我得到了這樣的機會。這家銀飾店在三月七日,正式在敦化南路一段187巷15號,第一間門市開幕。

而我,就是其中的一個店員。

我很高興,我希望藉由新工作,擺脫我的人生低潮。

開幕當天雖然陰雨綿綿,但是老闆的人脈似乎不錯,許多親朋好友陸續的前來捧場,小小的門市裡,倒也擠得水泄不通。

當我正忙著招呼一對年輕夫妻時,一對年輕情侶走了進來。

我看得很清楚,穿著短裙馬靴的女孩,手上勾著的男生,就是那個曾經讓我感受幸福,卻又令我痛苦萬分的男人。

他叫做阿賢。

很快的,阿賢也看到了我。只不過,事情就是這麼巧妙,我招呼的年輕夫妻,這時候正打算往店門外走去,而其他店員的面前,都有客人在招呼著,很顯然的,阿賢和那名新女子,勢必要走到我面前。

我的心中,千百個不願意。

我不是那種堅強的女生,這時候面對阿賢,我搞不好連眼淚都會流下來,卻沒想到還要服務他,以及他的新女朋友-我懷疑就是那個第三者-

我朝店門外瞥了一眼,老闆正站在外面,看著店內的銷售情況,也就是說,除非我想丟了這個飯碗,要不然,我就得要假裝若無其事的招呼他們。

「阿賢你看,這個就是我們之前在網路上看的那一對耶…」女生無邪的拉著阿賢,不知怎地,我看著他們兩的影像,已經開始有點模糊。

阿賢先是狠狠的瞪了我一眼,似乎在示意我,不准揭穿這件事情,只不過,這樣的眼神,令我心裡面,更是難受。

「小姐…可以拿這一對對戒給我們看嗎?」女生開口問我。

「…可以呀…請問要幾號的……??」我試圖不讓自己的聲音發抖。

「男生14號,女生8號……」阿賢先開了口。

我心裡又是一陣酸。這個男人,之前從來沒有記得過我的戒圍,沒想到卻這麼輕易的就說出了女生的尺寸。

「好…請等一下……」我彎下腰,打算找出他們兩人的尺寸時,卻聽到了女生與阿賢的對話。

「阿賢…這一對戒指,有什麼意義嗎?」

「這個就是時間軸…我有我自己生活的時間,幾點起床,幾點上班,幾點睡覺,妳也有你的時間軸呀,可是當我們在一起的時候,我們兩人的生活,就會產生第三種時間軸,妳看…這個戒指有三環呀,就是這個意思……」阿賢說的流利,我卻聽得很不舒服。

因為這都是我們網站上寫好的故事…而我是在這邊上班之後,才知道的……

我的心一橫,決定不能夠讓這樣的女生繼續受騙……

於是我起身,對著阿賢說。

「對不起,沒有小姐的尺寸耶,你們要不要看看別的款式…」

女生看起來有點失望,不過很快的,她又看到了另外一組對戒。

「阿賢,這個呢,你覺得如何?」

「天使之翼呀…很適合我們,這是在說一個女孩子,在路燈下撿到了一枚天使,可是天使的翅膀斷了一隻……」阿賢說到一半。

「對不起,沒有男生的尺寸…」被我打斷。

我不知道哪裡湧出的決心,我打算不讓這女生繼續受騙下去。而女生這時候,感到有點沮喪。

「…那這組呢…妳手上這隻戒指好漂亮,有對戒吧…」女生指著我手上戴的『愛吻合』女戒,這句話瞬間猶如一把利刃,戳進了我的心臟。

因為,那就是去年情人節時,阿賢送給我的。我下意識的瞄了一下阿賢的手上,果然早就空空如也。

「有嗎?有嗎?」女生繼續的追問,我卻快要到達臨界點。

「沒有女生的尺寸……」我咬牙切齒的說,我相信旁邊的人都看得出來,我的臉色很難看。氣氛頓時有點僵。

「妳的戒圍是8號的對吧…買你這只也行……」而阿賢的話,就像是和我二度分手一般的沉重,在我後腦杓重重的敲了下去。

我不知道為什麼,我已經被這個男人傷害過一次,我還要繼續被傷害第二次。

「這是我的…不賣…」我的嘴唇發抖著,聲音自然也不平順。

「我來就是客人,脫下來,我要買……」阿賢像是在氣我先前假裝沒有尺寸似的,現在抓到了傷口,不停的踩著。

「不賣……」我的聲音瞬間提高,那一刻我心裡知道,我的工作,不保了……

因為我看到,老闆已經從店門口走了進來。

「不好意思,我是老闆,有什麼事情嗎?」老闆很客氣的和阿賢說著。

「我要買這只戒指…你們小姐竟然不願意賣……」阿賢理直氣壯。我則是在一旁發著抖。

老闆看了一下我,看了一下阿賢,說出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話。

「我們不賣呀,我們是幸福銷售員,如果賣出去,是會不幸福的東西,我們是不販售的…海豚,妳說對吧??」老闆很平靜的說。

我則是有點傻掉了。

「更何況,我們店裡面不歡迎負心漢,或是劈腿男進來喔…」老闆比出了送客的手勢,阿賢的臉色極度難看,而一旁的女生也似乎意會到了什麼。

倆人很不甘願的走出了店門後,老闆輕聲的對我說。

「妳做得對…我們要做的事情,是要讓客人幸福……」老闆拍拍我的肩膀之後,便又繼續走出店門外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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