剝皮 by H

短篇小說「女人香」系列 小說

當門鈴聲響起的時候,我和小光正吵得不可開交,因此根本也沒有人會去想,這時候會有誰來!?

我的名字叫做娜娜,當然,這不是本名。我是藝人?不是,只不過我工作的地方需要取個小名,以避免不需要的麻煩。或許妳會開始猜想我的工作為何,有些同事通常遇到這種問題就會想要迴避,但我自己倒是很坦然,我在酒店上班,但是,我陪酒不賣身。

我知道大多數的人聽到我的話,都會有一樣的反應,那就是「少騙了啦,價錢的問題而已…」我懶得回覆,畢竟,真的有人願意出到那樣的價錢再說吧。

在我上班的地方,每個女孩來工作的目地都很清楚,就是為了錢。因此我們的「教育訓練」課程裡面就包括了和客人說,「我是大學生」,「我第三天來…」,「我家裡缺錢…」等,講「大學生」是因為這是客人最愛的行業。講「第三天」是因為客人最喜歡新鮮的,但是講第一天上班又太矯情。至於「家裡缺錢」自然是因為要讓客人認為,我們是逼於無奈,客人才會願意把錢花在我們身上,其中當然有更厲害的店家或是小姐,可以讓客人心甘情願的掏出幾百萬來幫助他喜歡的小姐,那些因為「母親的癌症…」或是「父親生意失敗」所需要的巨額費用,「講師」對我們說「這樣子的話,妳們賺錢會賺得很高興,他們花錢也認為自己花得很有意義…」,聽起來,這真是雙贏的局面。

然而,我的情況,完全不是假的……我的母親乳癌已經被醫生宣布不到一年的時間可以存活,我的父親的確做生意失敗,手上有將近千萬的負債。

因此我來了,化名「娜娜」。

我並不想要去剝任何客人的皮,因為我只想要多賺一點錢,並不想做壞事,也不想要出賣自己的任何部位,最多讓客人摸摸手,摟摟腰,喝喝酒,其他的,我一概不作,畢竟在這種地方認識的人,會把妳當正常女性看待的能有幾個人,而我們更是看清了這些男人,就像妳說妳是第三天來上班,他也會和妳講說,他是第二次來這裡,第一次是被老闆硬抓來的……

我就有一個同事因為這樣被騙了,沒有剝客人的皮,卻因為和客人談起戀愛,才發現對方是個吃軟飯的小白臉,到最後,不但沒有離開這個地方,反而把僅有的原則都給毀了。

我以為,我絕對,不會那樣。

認識小光之後,我改觀了。小光是個好客人,他一來店裡面,甚麼話也不多說,也不會毛手毛腳,就算是被客戶灌了不少酒,看起來快要昏倒的他,還是非常地紳士。因為這樣,我對他有不同的印象。

只不過,當他告訴我他根本不會來這種場所的下個禮拜,他卻自己一個人又來了,然後點了我坐檯。這時候我覺得他騙我,因為他這麼快就又想要來這種地方,怎麼可能是只有來過一次或兩次經驗呢?

「我…就是想來看妳……」小光說。

接著他來了一次又一次,我發現事情越來越不對勁,因為小光賺的錢根本不夠這麼常來這種地方,最後他甚至在一大早,等待我下班的時候,騎車來接我回家,我逐漸,被他感動。

「下一次,我們去外面吃飯,你不要再存錢來找我了……」我說。我記得當時小光的表情,好開心。而我也很清楚,我對這個男人動了真情。

於是,我們真的開始交往了。而交往不到一個禮拜的時間,我就發現一件足以讓我們分手的事情,小光,並不是單身,她有一個女朋友,交往了兩年的女朋友,當我問到小光,為什麼要騙我的時候,小光含糊地說。

「我想和她分手,因為她讓我太沒有空間了……」根據小光的說法,她女朋友都會檢查他的發票,動不動就打電話查詢,後來小光真的受不了了,才會答應了那群豬朋狗友,到酒店來玩玩。

「我覺得,我和她不適合……」小光如是說。在我看來,小光的確沒有和那個女生有太多聯繫,最多就是對方打電話來,然後小光懦弱地說:「可以分開一段時間看看嗎……」之類的話。我看得出來,小光對對方雖然不滿,但是他現在這樣劈腿的狀況,還是覺得對她不好意思,然而,以我的立場,我真的不方便說甚麼。

小光偶爾會到我的地方住。然後我會看見他幫我把房間整理得很乾淨,而且他總是會知道我缺錢,於是常常我會在茶几底下,書桌上面,都看見小光放的一筆錢,我知道,那些都是他不知道從哪裡借來的。

我心裡雖然感謝他,但是因為越來越愛他,我發現,我開始壓不住我心中的某個念頭了。

當他不在我身邊的時候,我一定會傳app去盯哨,當他來我家的時候,我也會刻意去翻弄他的口袋或是包包裡面的發票,我檢查他的行蹤,偷看他的筆記本,而小光在某一天,也終於發現。

「妳可以不要這樣嗎?妳這樣和我女…妳這樣和那個女生有甚麼不一樣?」小光的聲音有點發抖。

「我只是想要知道你的行蹤,這樣也不行?」

「這樣沒有不行,但是妳可以直接問我,可以嗎?」

「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像對待前女友一樣對我呀,我怎麼知道我的角色會不會這麼快地就改變了呀?」我吼了。

小光氣得把桌上的東西給砸了,我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。

「妳們女人,為什麼都一個樣子呀?我替妳做了這麼多事情,我這麼下定決心,妳難道就沒感覺嗎?」

「我做這些事情,都是因為我愛你……」我眼眶紅了。

「妳連這句話都和她講得一模一樣……」

「不然你要我怎麼樣啦!?你想分手喔!」我整個人已經將近歇斯底里的狀態。

「分手就分手呀,如果妳和她一樣,我何苦要和妳在一起,而且還要不停地去借錢來幫妳還債?!我就回去找她就好了呀!」小光整個人失去理智,但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,我家的門鈴竟然響了。

我和小光面面相覷,基於他就站在門邊,於是他很不耐煩地跑去開了門。

「誰呀?」小光門一開,沒有想到,站在門口的,就是他的「那位」女朋友。

「小光,對不起,我知道都是我的錯…你可以和我回去嗎?」「那位」女朋友一看到小光,溫柔地跪在地上希望小光原諒,根據小光和我形容過的她,是根本不可能做出這樣的舉動。

「不要這樣…妳起來…」小光的眼眶紅了,他趕緊把對方攙扶起來之後,低著頭沉默了幾秒,然後,他走進來房間裡面,把他的東西隨手的整理了一下,看也沒看我一眼,帶著他的那位「轉了性」的女朋友,默默地離開。

瞬間,房屋裡面就只剩下我一個人,然後我開始哭,一直哭……

可能過了好幾個小時吧,因為我哭到太累導致自己都睡著了,直到簡訊的鈴聲響起我才醒來。

「謝謝妳,小光看起來已經願意回到原本的生活,我相信,我們之間會過得更好。謝謝妳提議這樣做。」

我不願意這樣做,一點都不…只是,因為我越來越愛他,我壓抑不住這個念頭,我希望,他活在陽光下,過得好好地,我就開心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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