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如往常 by H

短篇小說「女人香」系列 小說

「很不好意思,我應該是在忙,所以沒辦法和你講話,如果真的有重要的事情,就留言給我,當然,你如果只是想要哈拉的話,也可以留言給我,但我不見得會回你電話就是了。嘟……」這是我今天打的第十五次,但,手機的那頭,依舊是語音信箱,並不如往常一樣,秉憲會很爽朗的接起電話,和我對談。

 

雖然光是聽到秉憲的聲音,我都已經感覺很甜蜜了,但是如果可以像往常一樣的聊天,那當然才是我的目的。畢竟,我們這麼幾年來,都是一樣的模式,在這個平凡的午後,就怎麼會出現異狀了呢?

 

我的名字叫做允兒。大概從25歲左右開始,我就因為工作的關係,認識了秉憲,當時他是個運動國手,而我是個體育線的記者,就這樣,我們搭上了線。

 

不過我得聲明,並不是我主動去接近他,而是秉憲接受過我一次採訪之後,就開始每天緊迫盯人的約我,不到一個月,我就被擄獲了。

 

秉憲畢竟是個運動員,全身都散發著男人的魅力,我有時候雖然會懷疑他喜歡我的原因為何,可是每次只要他開心的逗我笑,我就會認為這世界上,沒有甚麼問題好去質疑,因為,幸福就在眼前。

 

我們討論過再過一兩年結婚,因為在我們交往兩年之後,秉憲並沒有被國家代表隊選上,於是,已經三十歲的他,開始思考起下半生的退路。

 

最後,他選擇了餐飲業。

 

開始很辛苦,但是他很拼命,很快地他就當到領班,店長說他很有潛力,下一間連鎖店預計會讓他過去負責,成為店長。

 

這事情,一直是秉憲當作我們要結婚與否的一個根據。或許他認為,工作有了成績之後,才可以成家吧。

 

然而,這一天,很奇怪,秉憲沒有接我的電話。

 

在聽了第二十五次的語音留言之後,我決定到他餐廳去找他,在這個上班時間,我相信他應該在店裡面。

 

沒想到,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。

 

當我踏進秉憲的那家餐廳時,我發現好像服務生們都帶著奇異的眼光看著我,這裡面或許有幾個服務生應該是我看過的吧,然而在這個時候,每個人的表情看起來都這麼的陌生,但我相信,他們應該都知道我是誰……

 

「請問,秉憲在嗎?」在我無法確認誰是誰的情況下,我只好隨便拉了一個服務生問。

「…呃…他沒有做了唷……」

「沒有做了?甚麼時候開始的?」我很驚訝。

「…我,我不清楚耶……不好意思,我要上班了……」小女生很尷尬地快步離開了我,這讓我很困惑。

 

明明就做得好好的工作,怎麼可能忽然就辭職,而且也沒有告訴我,更奇怪的是,我從服務生的眼神以及閃爍其詞之間,我可以判斷得出,這些人,有些事情隱瞞著我。

 

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後,我決定,直接去秉憲的家裡找他。

 

當我下了捷運,就在快要走到他家的前一百公尺左右,在他那個位於三樓的家,我看見窗口有個人影,正在澆花。

 

我揉了揉眼睛,剎那間有點不敢相信,眼前我所看到的景象,因為那個澆花的人不是秉憲,而是一個女人,一個很美麗的長髮女子。

 

我雖然腳步慢了,但依舊沒有停止,很堅決地往秉憲的家走去。

 

一切的跡象,讓我心裡,大概有了最壞的打算……

 

而在我見到這位女人之前,最讓我心痛的是,當我走到門口,拿出那把秉憲幫我打好的鑰匙,準備插入大門的鑰匙孔時,我才發現,是不吻合的。但這個門,我明明已經開過了無數次,很顯然,大鎖被換掉了。

 

我按下電鈴,在等待女人來開門的前幾秒鐘,我只聽得到自己的心跳。沒多久,門開了,女人看到我之後,臉上閃過了短暫的驚訝,但隨後,她的表情又回復正常的態度。

 

「…秉憲呢?」不等她開口,我直接說話。

「他不住在這裡……」

「甚麼意思?你們不住在一起嗎?」我說。

「他或許住過這裡,但是,現在這裡,是我住的……」女人說。

 

我探頭看了一下房內的擺設,又讓我大吃一驚。不管是壁紙,地毯,或者是屋內的擺設,完全和我印象中秉憲的品味不同,難道說,秉憲為了這個女人,連這些他很在意的美感,都可以摒除嗎?那麼當初委屈求全聽他意見的我,這時又該如何自處呢?

 

當然,這些複雜而悲哀的念頭,都只有在我腦海中閃過,我雖然佩服這個女人可以改變秉憲,但更令我在意的,是她怎麼可以搶走別人的男人!?

 

「……如果沒事的話……我要關門了……」這女人一手拉著大門,竟然就想要把我打發走,從她先前開門看到我時的表情,她明明就知道我是誰,這時卻對我連一點歉意都沒有,這個態度逼得我實在無法再保持優雅了。

 

「妳不能關門,妳不准關門,誰准妳關門!?」我不自覺地失聲吼了出來,並且一手抓住大門,和這個女人僵持不下。

「我住在這裡,為什麼我不能關門?」

「這不是妳住的地方,妳不配住這裡……」我真的很生氣,明明我和秉憲原本幸福的生活,就因為她的出現害我們整個都亂了套,我不願意善罷甘休。

 

我拉著門,她也拉著門,兩個女人就這樣面對面的對峙著。

 

「妳不走是嗎?好……」女人猛地把大門放開,這動作害得我差點因為失去平衡而跌倒。我看著女人走進房內打電話,而我相信,應該是秉憲要出現的時候了。

 

女人沒有再走出屋門,而我就這樣抓著大門,等著。大約過了十五分鐘左右,我剛才搭乘上來的電梯門開了,接著走出來三個警察。

 

「宋允兒,妳答應過我甚麼,妳忘了嗎?」其中一名警察,狀似和我很熟的叫著我的名字,對著我說話。

「甚麼?」

「阿嬤,這裡已經是別人的房子了,妳不要再發神經了……」另外一名警員不耐煩地說。

 

但我聽到的重點是……「阿嬤!?」。

 

我緩緩走進屋內,對著牆上的鏡子照,看見了鏡中反映的自己,這個動作,像是讓我得到了短暫的清醒。

 

鏡子裡面,是個老婆婆,少說,至少也有60歲以上。而這個女人,竟然,就是我……?!?!

 

我無法接受的往後倒退著,不敢從電梯下樓,於是走往安全門,想要逃離現場,在這個過程當中,我聽到剛才那個屋內的女人和警察們講話的內容。

 

「警察先先,第三次了……這個月第三次了……」

「哀,她男朋友在幾十年前劈腿被她當場看到,就這樣發瘋了,也算是可憐……這房子就是一直會被她騷擾,才會租給妳這麼便宜呀……」

 

 

我下了樓,走在回家的路上,忽然想起秉憲,很想要聽聽他的聲音,於是我撥了一通電話給他。

 

「很不好意思,我應該是在忙,所以沒辦法和你講話,如果真的有重要的事情,就留言給我,當然,你如果只是想要哈拉的話,也可以留言給我,但我不見得會回你電話就是了。嘟……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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